她用力搖晃了兩下門,沒人來開門。
有點失望。
後退了幾步, 她站在街邊, 往下面的操場望去。依山的建築,街道是高起來的, 操場的地勢比較低。這會學生們都放假了, 有幾個老師在操場上打籃球。
她看到了唐頌。
他在打籃球呢, 穿著隨意, 寬鬆的白t恤, 運動褲,沒有比賽,只是在投籃玩。他球技不甚高明, 然而臉上蕩漾著笑容,一舉一動都自在漂亮,好像一隻優雅閒適的大貓。
楊鑫痴笑著回家了。
她只把這個好訊息告訴爺爺。
為了慶祝這件事,還有楊鑫小學畢業,爺爺決定帶她去關山景區玩。幾天後祖孫倆尋了個好天氣,早早搭汽車到了關山。艷陽高照,山上卻風大,一點也不感覺熱。楊文修年紀大了,走路愛喘,楊鑫扶著他從山頂往山腳的平樂寺走,楊文修一路,又說了很多話。
他時常愛跟楊鑫說東說西的。講自己小的時候或讀書的事,又說哪哪年在這景區鎮上教書,話裡常提的有熊碧雲。
「你婆婆死的早。」
楊鑫總聽爺爺說她小時候的事。說她小時候是熊碧雲在帶,帶到三歲,說她跟熊碧雲特別親。楊鑫聽著,其實完全記不得。她記事差不多是在三歲以後了,三歲前的事大都模模糊糊。
「婆婆為啥死的啊?」
當她這樣問,楊文修便嘆氣:「她笨,想不開。」
「有啥事想不開的啊?」
楊文修離奇地,跟她講起了那一段往事,關於熊碧雲,和那個來歷不明的和尚。
「她背叛了我。」
楊文修說:「哪個女人背叛丈夫,丈夫不生氣。更別說她和那人來往了一年多,一直把我蒙在鼓裡。要不是我發現了問起,她一輩子都不打算說。」
楊鑫頭一次聽到關於爺爺奶奶婚姻的這種內情,她還小,聽這話有點臊的慌。她不想聽這些,但楊文修需要聽眾。
她挽著楊文修的胳膊,低著頭,臉發紅。
風迎面而來。
「其實在那之前,我們的日子還能過。」
楊文修嘆道:「雖然剛結婚時,我是有點嫌棄她。怎麼可能不嫌。我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那樣苦出來的,拼命讀書,想學文化,就是不想當文盲。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當文盲。可你婆婆是個文盲。結婚之前我不知道,她父母跟媒人撒了謊。結婚過了一年多,我才慢慢發現她不識字,一直欺騙我。」
楊鑫好奇說:「結婚之前怎麼不知道呀?」
「從哪知道?以前不比現在。交通不發達,她回一趟孃家都要帶乾糧走三四天。什麼都不瞭解,全靠媒人說。我那時候也挑,自己鄉挑不到好的,便往遠了挑。讀書識字這種東西,又不是臉上長了顆痣,一眼能看到。我又不可能結個婚還出個試捲去考人家。」
爺爺說的也是。
楊文修說:「性子這東西,得相處久了,慢慢才能發現。結了婚,我才發現她人有點木訥,笨的出奇。而且她很多想法,我覺得不可理喻。孩子生病,她不帶去看病,請人到家裡來跳大神,孩子差點發高燒死了。幸虧我回家發現了,才把孩子帶去醫院打針。你秀英姑姑三歲時,她還想給孩子裹腳,說女孩子都要裹腳,我特別生氣,和她大吵一架。我總覺得她不像受過教育的,慢慢相處才知道她的確沒讀過書,連名字都不會寫。」
「我那時心高氣傲,便越來越看不起她。那會二十幾歲,脾氣也暴躁,的確讓她受了氣。但那時候我們日子還能過,畢竟有兩個孩子了,那時候你秀英姑姑、你爸爸都出生了。我想自己命不好,這輩子婚姻就這樣,也認了。結果她卻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偷情。」
楊文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