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
笑得旁邊的玄子走上前來攙扶住他,彷彿擔心這個朝夕相處的同伴就此精神失常。
可又有種情緒不可控制的從胸膛裡向外瘋長,就像是有一顆樹苗破開胸膛,將名為“悲傷”的枝條抓向身體各處。
收縮的呼吸中擠出來一絲酸澀,言少哲抬起手背蓋住雙眼。
他的祖母與祖父死啦。
先是養恩上的親人死了,現在又是血緣上的親人死了,最後還會剩下什麼呢?
一縷縷溼潤從手背下擠出,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但終究沒落下淚來。
已經決定好的復仇之路,再艱難也要走下去。
城牆上有人在看……
終究是有淚落了下來,浸溼了有如星幕的絲巾。
他以為他夠邪魂師的,他以為他早有準備,他甚至能夠在之前淡然的說出再等等——無論是原時空還是現在,遲早這個迂腐的老頭子都是要死的嘛。
會在臨死前把一身修為送給男女主角,為他那迂腐的人生畫上一個不甚完美的句號。
說不準自己這個和老頭關係很好的年輕天才還能蹭蹭修為呢。
可惜老頭似乎太忙啦,什麼都沒留下。
又似乎什麼都留下了。
老頭的絕學,老頭的故事,老頭的心路歷程……
他都知道。
“哥?”城牆上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嘈雜不已,但少女的聲音與擔憂的目光依舊清晰。
霍雨霖無視了身後那殺人鯨般的目光,緊緊的扣著少年的手。
“沒事,我在高興。”他嘴角依舊上揚,似乎真的在高興,“這個一生幸福都是悲劇鋪墊的老頭終於解脫了。”
好像真的是這樣。
老人強大的實力與君子的品德,從來阻止不了任何關於自己的悲劇誕生。
“我們走吧,還有事要忙。”他收斂了沒必要的情緒,拉著少女走下了城牆,朝著皇城邁進。
世界是物質的,並不會為某個人的死亡,一些人的悲傷便停下半息的腳步。
皇城內的瞭望臺上有人在看……
“邪惡的爪牙在咆哮,人兒在逃跑,在逃跑;
跑過了沙漠,趟過了大河,來到森林的城堡;
城堡內有著大大的銀龍,還有光穿著麻布的長袍;
光問:你們為什麼要逃跑?
人兒說:我們想要保住過冬的棉襖;
於是光帶著人兒走出了城堡;
邪惡的爪牙開始紛紛奔逃,人兒看見白金的殿堂沐浴著晨光升高,邪惡的爪牙躲進了下水道;
人兒開始哼唱起勝利的歌謠;
世間也開始有了光的照耀;
但人兒又開始苦惱,它想要更好的錦袍;
於是銀龍讓出了自己的城堡……”
瞭望臺上的星光無視了皇城外悲傷,哼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桌子對面的銀髮人兒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半杯帶有餘溫的花茶。
但之前的景象依舊曆歷在目。
“我覺得你應該更親切些,而不是站在那裡就像看個陌生人一樣。”龍女摩挲著茶杯,一頭月華般的銀髮與繡有銀色飛龍的白色長袍讓她在對面一身黑袍的人面前是如此耀眼。
“親切?”黑袍人撓了撓頭,掀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了像是點點星光構成的身軀,“自從知道我把他的殘魂從神界帶下來,結果交給你之後您卻孕養了一萬多年之後再生下來,我就沒法親切啦。”
“別用人類的道德套用龍類的道德。”龍女放下茶杯,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再說了,你們成立的教派不是有個聖靈、聖父、聖子三位一體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