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五族共相與,看到這是保障新疆的基石,是需要大胸懷的。
從封疆大吏到卡倫小兵,雲飛鴻領悟到了一個新的東西,那就是強烈的愛國精神與民族氣節。
這次去天京,還想把天王救回來,在西北重新起事,看來是可笑的了。這樣做,無疑正中俄國人的心懷。他們巴不得中國內亂,好趁火打劫呢。
正沉思著,忽聽吳繼方一聲歡叫。雲飛鴻抬頭一看,菊花臺到了。樹上的親兵早已發出訊號,歐陽春霆已攜兒子迎出了谷口。
見雲飛鴻一騎馳到,歐陽春霆與歐陽玄雙雙跪地,俯於道旁:“師父,不孝弟子春霆在此請罪。”
雲飛鴻一路心事重重,滿面凝重。聽得這個讓他愛恨交加的徒兒一聲呼喚,渾身一顫。旋即勒住了馬,冷冰冰地說:“歐陽將軍,你殺長毛、滅捻子,戰功赫赫,何罪之有?老夫乃是叛賊,怎敢受你的大禮。快起來吧。”
歐陽春霆兀自不肯站起身來。只是抬眼望去,十年未見,師父已老得很了。銀髯飄胸,神清氣爽,一派仙風道骨。一見面,顯是怪罪於他,心下慘然,禁不住眼圈紅了。
雲飛鴻辛苦一生,只教了兩個徒弟,一個歐陽春霆,一個胡英。胡英遭陷,他還是前兩年才曉得。有一次,在菊花谷,他與師兄閒談起來,說起那次在岳陽起事,因機謀不密而未成的事情。他一直都不清楚,是何人把他師徒識破的。那個接應的人自始至終也未露面。
奇和尚對師弟被捕之事,也是莫名其妙。他哪裡知道,吳孝勤當初接受他的鼓動,參加拜上帝會時,用的是假名呢?吳孝勤的用意,是腳踩兩隻船,哪邊勝了,就往哪邊靠。當刑房書辦,那是貨真價實,不能更改的。可參加拜上帝教,是一樁投機的買賣,就不能用真名了。
不過,奇和尚對吳孝增卻是耿耿於懷。這個小崽子太狡猾,竟然未按他的密令去辦。要不是吳孝增臨陣畏縮,也斷不至於起事不成。只是多年來征戰甚急,顧不得與龜兒子算賬。現在見師弟說起,也翻動了心思,就談論開來。
雲飛鴻說:“我心裡終放不下這一件事情,想去湖南走一遭,查訪個清楚。順便去徒兒家中看望。”
奇和尚道:“師弟所言,正合灑家的心意。在這山谷之中,景色雖好,卻無美人相伴。找幾個俄國大妞,師弟又是不允,生生地悶殺灑家也。俺就陪你進關一走它一遭。”
一行人到了湖南嶽陽,尋不著蹤跡。就到了安化找胡英,才知道早已家破人亡,死去多年了。而奇和尚的上界仙友吳孝增竟然發跡,到蘭州做茶商去了。他們又尾隨到了蘭州,見吳孝增活得滋潤。奇和尚氣不過,就要去找他的麻煩。雲飛鴻止住了他,因為他已經知道,胡英的未婚妻花鬱青嫁給了吳孝增。倘若殺了吳孝增,那花鬱青所依何人?終歸是投鼠忌器,不能下手。
最後還是冷冰出了主意,既要小懲他一下,又不傷了他。就自己扮了和尚,把吳繼方騙了出來。在嘉峪關,奇和尚還不解氣,又與徒兒冷冰寄箋留刀。
雲飛鴻見歐陽春霆不肯起來,身旁卻也跪了一個小小人兒。見他頭戴哈薩克小巴郎子常戴的翻瓣帽,一襲白布高領上衣,腳上一雙鹿皮小靴子,在那兒低眉俯首。卻不肯老實,不時抬眼偷望,著實可愛可憐。
雲飛鴻心底裡一陣翻滾,軟了下來。翻身下馬,走上前彎腰抱起了歐陽玄,問道:“這是你的伢兒麼?”
歐陽春霆站起身來,恭身答道:“是。”
雲飛鴻說:“好。好。好乖的伢子。取了名字麼?”
歐陽春霆說:“取了,叫做歐陽玄。”
雲飛鴻用手指撥弄著玄兒的臉蛋:“取得不錯。不過,有名無字,缺了一點。我就為孫兒取個字吧。你隱蔽新疆,中國又以新疆為重,就叫個‘崑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