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潤空間很大。南疆也被英國洋行的印度茶壟斷了。倘若陝甘回民的勢大,茶道繼續堵塞,那損失就太慘重了。“乾茂升”過去幾年,一年銷售磚茶達一萬多擔,幾十萬兩銀子的賺頭。從去年開始,厘金加重,運費上升,茶道時被堵塞,又有盜賊截獲於途中,利潤不及過去的十分之三。許多小茶商關門歇業,晉茶也在與俄茶的商戰中元氣大傷。
好在各牧區的牧民雖然不得已購買俄茶,但仍舊盼望華茶的到來。因為牧民們長期飲用華茶,對茶磚的產品牌號與形狀內容都已十分認同,對俄國人做的茶磚心理上是排斥的。
可是,一旦俄羅斯茶商也仿照中國茶的形狀,取了中國茶的牌號,那牧民們就會徹底拋棄中國的磚茶。誰願意花高價購買茶磚呢?
想到這裡,吳孝增腦子一亮,興奮起來。他想,何不找一家洋行,與他們合作,共同在內地開一家磚茶廠呢?何況,“乾茂升”已經在陝西涇陽有一家緊壓茶磚廠,只要俄商不太貪婪,完全可以合作。有洋人的牌號,去內地運茶,第一不再受茶票引的限額,第二可以不納稅。
吳孝增站了起來,喚了小廝:“回茶莊。”
車伕在外面一直等著,吳孝增上了馬車,出會館朝東大街而來。過北門,經乾州會館時,正值演戲,唱的是秦腔。只見臺上有一個臉上抹得花瓜一樣的人,正在聲嘶力竭地嚎叫。臺下面,男男女女圍觀如堵,把道路都佔了。戲臺周圍,還有七八處人紮成一堆,有賭博的,有說書的,有耍把式賣藝的。
吳孝增不喜歡聽秦腔,覺得太粗俗。他不明白,唱個戲為麼子要使那麼大的力氣?他喜愛湖南花鼓戲,一個女娃兒,穿了花肚兜,咿咿呀呀地唱著,多美妙唦。
。 想看書來
《菊花醉》第十一章(14)
想到此處,他回望了戲臺一眼,見那上面果真換了一個女人,不過也是敞開了嗓門大吼。女人也這樣吼叫,太可怕嘍。吳孝增覺得應該從家鄉請一臺戲班來,讓新疆的鄉親們看看南方的戲,多溫柔唦。
路過說書的那堆人時,吳孝增聽那人說的正是本朝故事。康熙皇帝下江南,為名茶“碧螺春”更名這一段。吳孝增一聽“碧螺春”三個字,覺得新鮮,而且有趣。就讓車伕停了,要聽一聽。
只見那鼓書藝人是個滿臉大麻子,左手裡持了兩截半片銅板,像月芽形狀。手指一動,銅板就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清脆悅耳。右手中,夾了一根木棍,往那蒙著牛皮的小鼓上一敲,咚咚作響,與那維吾爾巴郎子敲擊的手鼓一樣。
吳孝增本想聽康熙皇帝如何為“碧螺春”更名,鼓書藝人卻把左手向上方一揚,右手連擊鼓面,口中唱了起來:
哎……
牛皮鼓響銅板叮,
列位看官您是聽,
迴文書說到哪一段哪,
康熙爺江南就走了一程。
啊……
康熙爺未帶多男並多女,
隨身只有人兩名。
一個名叫劉吉印,
一個就稱吳有宗。
劉吉印本是江湖漢,
吳有宗哪啊啊啊
太監正是他的真容
……
吳孝增一聽,火冒上來:入你老母,為啥子姓吳的偏是太監?你咋不說太監還是個大麻子唦?他再也沒有心思聽下去,對車伕喝道:“走起唦,莫非你是個傻瓜?聽個沒完。”
車伕捱了罵,心裡很不舒服,揚手對轅馬就是一鞭。馬匹一驚,撒蹄就跑,把吳孝增顛簸在車座下。
進了北門,街道上卻是泥濘沾衣,都是沿街居民傾倒的汙水無處流淌所致。太陽蒸發,臭氣滿街,行人均掩鼻而過。
吳孝增自車中爬起,尚來不及責罵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