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就要朝外走,忽然又停住腳步,吼道:“你找到冇得?壞訊息哩?”
書辦嚇蒙了,正在那兒手足無措,聽得一聲吼,趕緊又低頭尋找。
吳孝增氣咻咻地在屋裡來回走:“蠢貨!蠢貨!你趕快與我寫一封請柬,送到吉祥湧洋行,就說我請他們的老闆胡賽音在家裡吃飯。不,在秀野亭定一桌好菜。”
書辦不知如何應付,腦門上急出了汗,豆大的汗粒滴在了桌上的信箋上,洇成了朵朵梅花。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封粘插著雞毛的信函,遞給了吳孝增。
吳孝增接過來,瞟了一眼信封,見是陝西涇陽緊壓茶磚廠的來信。一把把封口撕了,抽出信紙,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幾行字:
右呈大老闆鈞鑒:
三日之前,陝西回民義軍攻打涇陽縣城。城中守軍不敵,於昨夜陷落。當晚火起,烈焰騰空,滿城盡赤。茶廠所儲之成品、半成品茶,計五萬餘箱,俱為灰燼;壓磚之機器,亦成扭曲之麻花,廢而棄也。唯諸員工躲藏得早,有些微燒傷者,尚不致隕命。因此,不須大老闆為之付出卹金,幸之幸耳!
此告,如何善後,請大老闆從速示下。
吳孝增連蒙帶猜,把信看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唿嗵”一聲,栽倒在地。
書辦正在抖著寫請柬,聽得一聲響動,急忙抬頭,卻不見了吳孝增的人影。
七
胡英正與阿洛商量如何營救歐陽春霆,竟自忘了外面夜幕已經降臨,須防隔牆有耳。況且,因為白日裡天氣炎熱,門也未關,只是掛了一層簾布。
待那人闖進屋來,口中說要把他們拿了。胡英已來不及拔刀,反掌劈去,使了一招“孟臣抹湯”。這本來是武夷茶藝二十七道程式的第六道動作,胡英卻把它化入搏擊裡來。這一招式看似無力,實蓄內勁,若掌落實處,敵人必受焦灼之傷。這也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採取的一種擾敵戰術。
這邊手一動,下面的腳尖直指,使了茶藝第七道“烏龍入宮”。似劍如鏢,點選對方的腿骨。以硬對硬,腿骨定折。胡英左手同時並不怠慢,招未使老,身形即轉,又是一招第十七道“喜聞幽香”。瞬息之間,三招齊發,敵人哪裡還有躲閃的餘地?
阿洛此時,也沒閒著。他在胡英起手之際,就身形一矮,像一條泥鰍,出溜下去。看似嚇癱,實為武夷茶藝第十二道“玉液回壺”。腳未沾地,雙手回攏,使出第十五道“三龍護鼎”,專對敵人下身而來。這一招使實了,對手身上必然留下十個窟窿。
阿洛跟隨胡英學習搏擊之法,並不懂長拳套路。胡英常說:“武術的要蒂,一為防身,二為傷敵。花架子無用。”在印度,他們又學習了印度的搏擊術。憑阿桂的功力,一拳一掌就讓英軍上尉差點斃命。此時胡英與阿洛的雙雙出擊,對手眼看喪身炕前。
萬萬沒有料到,敵人在如此強大的攻勢之下,竟然能在手忙腳亂之中,還了一招“山泉初沸”。這正是茶藝的第五道。
其時屋內昏暗,看不清面目。但胡英恍惚之間,感覺對方是個女的,因為他的手碰到了一團軟肉。又見敵人使出這一招數,腦中急轉,手勢、腳力已減,沾敵便縮。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中,均是間不容髮的剎那。
只是阿洛縮手不及,實實地把那人的下身鉤住,十指已破衣而進。
饒是如此,敵人也已經中了招,嘴裡發出“哎呀”一聲,蹲了下去。
聽得聲音,胡英急命阿洛住手。他從懷中掏出矮胖子沃森特送與他的打火機,搓亮了,藉著火光一照,果然是楚兒。見她臉色難看,想是為疼痛所致。阿洛尚兀自抱著她的腿不鬆開。
胡英大為生氣,低聲斥道:“你這個細妹子,哪個讓你來的?”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