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難道我要死你們也管著唦?”
《菊花醉》第九章(16)
只聽那人輕輕一笑,說:“老丈且請息怒,我既不是什麼強人,也不是啥子同伴。我是一個過路人,偶然進此土城歇息,見老丈哭得傷心,又要上吊自盡。想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豈敢見死不救?”
老兵道:“你還是讓我死了清靜。”
那人又一笑說:“老丈,要想託生為人,須經五百年的輪迴。這世界雖然髒汙得很,卻也有不少留戀之處。我勸你再莫要輕言離世。有啥子苦楚,只管道來,看我可能為你排解一二?”
老兵聞聽此言,才放眼打量。只見此人是一個十###歲的後生,身高七尺,削瘦身材,淡黃的麵皮,生就一雙丹鳳眼。上身穿一件對襟直領的靛藍夾布短褂,下身著一條寬襠青竹布的褲子,腳上一雙千層底黑麵子布鞋,白粗布襪子洗得清爽。不像種田的農夫,也不似經商的客人,更不像做官的老爺。老兵上下打量了半日,兀自猜不透此人的身份。
那人見老兵不住地打量,就把腰帶取了下來,遞與老兵說:“老丈,且把腰帶繫了,與我到外面說話。”
老兵將信將疑,隨他來到了外邊的草屋前,就地上坐了。年輕人從屋裡取出一個大包袱,解開了,裡面有些吃食。他先取出了幾隻大餅,又取出了一塊三斤來重的滷牛肉,從腰間伸手拿出一把小巧的尖刀,抽出了鞘,細細地切割起牛肉來。
老兵大半日未有進食,早就腹中飢腸轆轆,聞見餅香肉味,咕咕地鳴叫起來。他一眼瞅見那把小刀,眼裡一亮,說:“這是新疆的英吉沙刀子,俠士從哪裡弄來的?莫非你去過新疆?”
年輕人伸手遞過一塊牛肉,說:“老丈眼力不差。既然你知道英吉沙刀子,那是一定去過嘍?”
老兵一口把牛肉吞了,連嚼也顧不得多嚼幾下,就囫圇吞棗地嚥了下去,差一點把他噎住,伸直了脖子,翻了幾翻眼白,才算喘過氣來。他渭然一聲長嘆,卻又帶有幾分自豪地說:“我在新疆戍邊二十年哩。”
年輕人一聽,高興地說:“如此說來,你是我的前輩。老丈,這樣一說,我更不能看著你輕生了。你且先飽吃一頓,我再與你說知。”他把牛肉切好,又掏出一個葫蘆,裡面裝著白酒,約有七八斤。
兩個人大吃二喝,猶如風捲殘雲,眨眼間肉盡、餅完、葫蘆幹,坐在那裡把腰帶鬆開了痛快。老兵有了七分醉意,望著遠處的戈壁荒漠,說道:“要是每日裡有一餐酒吃,真是神仙過的日子。”
年輕人說:“老丈如果想過這樣的日子,那眼前就有。”
老兵哈哈地大笑起來:“你這個娃娃,耍笑我呢。我手無縛雞之力,兜裡又沒有半分銀子,喝這西北的野風還差不多。天天吃酒?那是瘋癲了才想的。”
年輕人說:“我說有,就一定有。”他說著,把老兵引到了土屋裡。
進屋一看,老兵直了眼睛。只見炕上已經鋪了新氈片,有了花被褥。鍋灶前面,有一袋子土豆、白菜。那屋樑上,還掛著一隻剝了皮的整羊。窗臺上,一溜擺了幾隻酒罈,用紅布包裹了壇口,仍舊有餘香自壇裡滲出。
老兵說:“上半日這裡還乾乾淨淨,一下子哪裡來這些東西?”
年輕人說:“這是我剛才運來的。原來是打算讓我在這兒守候,開個茶鋪,招待過往的行人。我一見了你,有了新主意,覺得你老人家比我更合適。”
老兵不解地問:“在這荒郊野地裡開茶鋪?此地黑風甚多,刮起來飛砂走石,水又苦得很,如何開得茶鋪?”
年輕人就對他道出了來歷:原來,這個年輕人姓冷,單名一個冰字,江蘇南京人氏,自小就被父母送跟了一位奇和尚學武練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