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孝增新娶的老婆花鬱青與吳孝增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要把胡嘉寶養起來,咋個辦?
至於三族之親,也就是花家與胡英的姐姐們。花亦農與花飛虎已經死了,花飛龍現在正隨曾大帥在前線殺敵。彭金麟為收復岳陽陣亡。王冠銀也在江西隨著左宗棠。除去四姐湘芸及兩個孩子,哪裡還有人能流放?
但要是不流放,那就是抗旨不遵,這個罪名誰受得了?
鮑餘年與吳孝增商量了之後,除派人加緊搜捕胡英之外,胡嘉寶的名字,就乾脆讓阿牛頂了。花家是重要的欽犯,聖旨上點了名的,就讓那個不聽話的丫環菊湘頂了花鬱青的名字官賣了。其他人也就不再追究,糊弄了事。鮑餘年把此事議妥後,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抱怨說:“這些麻煩還不都是你大哥與張知府所為?急急忙忙地就往上奏,結果板子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現在他們與閻王爺聊天去了,我倒要與你們的親戚來擦屁股,這風險太大唦。”
吳孝增知道鮑餘年的心思,就趕緊說:“鮑大人,您請放心。您的勞動小人怎敢白使,洞庭君山上胡家的那塊茶園與岳陽城裡的兩處茶莊就歸您了。回頭我就把契約送來。”
胡英本來還對偷偷地溜回家中抱有很大的希望,但他讀到阿洛帶回來四處張貼的搜捕文書之後,就徹底死了心。
《菊花醉》第七章(3)
麥金農的到來,使他出乎意外。他沒有想到連英國人都知道他,更沒有想到這個英國人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找他,是要他去國外種茶。
他一時下不了決心。因為拋離故土家園和親人,到千里萬里之外,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語言不通,如何生活?
麥金農並不著急,找到了胡英,已經使他成功了一半。舒城脫險之後,他回到了寧波,在英國駐寧波領事的住所裡呆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到了武夷山,蒐羅了各種茶樹種子與樹苗。
當年冬天,他已經分批將樹種用船運往印度。
在給達爾豪西侯爵的信中,他激動地寫道:
我很高興地向您報告,我已弄到了大量的茶種和茶樹苗,我希望能將其完好地送到您手中。在最近的兩個月裡,我已經將我收集的很大一部分茶種播種於院子裡,目的是不久以後將茶樹苗送到印度去。同時,招聘種茶與製茶工人的工作正在進行。我已經打探清楚中國的茶王,因為反對朝廷正被關在監獄裡。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他找到並順利地帶到印度,使他的聰明才智慧夠為女王以及英國的利益服務。
與胡英相處的幾天裡,麥金農儘量以自己有限的茶葉知識來打動於他。麥金農說:“印度是一個很美麗的國家。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天竺,你知道嗎?你們唐朝有一個和尚,叫什麼髒,就去取過經的。”
胡英笑了:“是玄奘,而不是什麼髒。”
胡英被打動,與這個故事也有很大的關係。
麥金農知道,一個迷戀於自己事業的人,對於被剝奪了權利後的痛苦是何等之深。這種痛苦,有時會遠遠超乎於肉體之上,也會超乎於親情之上。
陷入絕境的胡英,對於麥金農描繪的美好藍圖終於動了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改變了容貌,帶領清心、阿洛與阿桂離開了岳陽。
一行人曉行夜宿,來到了寧波。在寧波住了幾天,胡英的身體得到了進一步的恢復,就與麥金農另外招聘的幾名種茶與製作茶葉罐的工人一起,搭乘太古公司的遠洋貨輪“伊麗莎白”號到印度的加爾各答去。
麥金農透過領事館的商務專員,請寧波的海關道吃了一頓,送了一桶英國煉乳和兩塊呢料,說要帶幾個種茶的朋友到印度茶園去指導一下。
海關道胖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好說,好說。小事情啦。不是我吹牛,貴國的火槍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