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解剖時習慣直切,即從下巴正中的部位開始,沿中沿線往下,一直到趾骨聯合,這種切法,可以同時暴露胸腔和腹腔,也比較直觀。
但因為這具屍體的傷口橫貫在脖子上,為了避免影響到傷口的形態,這次改用了「y」字型,即從耳後乳突的位置下刀,切至鎖骨上方,再從兩側切向胸骨,其餘的部分,則與直切法保持一致。
在腹腔暴露的那一瞬,即便是寧遠,也有下意識地偏頭,雖然他們事先已經戴了三層口罩,但是腹腔內的味道,並不是這樣就能輕易阻隔的。
和預想中的差不多,遺體的大部分臟器在酶和細菌的作用下已經開始自溶或基本自溶,包裹在血液和各種組織液中,很難辨認。
尤其是最先開始溶解的胰腺和腸道,到了現在幾乎是難以辨別原本的樣子。
法醫輔警和輔助第一時間便面露難色,寧遠心道糟糕,卻也只好硬著頭皮勸,「大家先一起取材拿去做切片吧,現在已經切開了,再拖延時間,也只能是加速自溶的速度。」
這種黏膩的程度和摸到屍蠟的感覺不同,但對於法醫來說,也算是不小的考驗。三人雖然都在盡力加快速度,但全部做完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在此過程中,寧遠自然還看過胸腔和心室,萬幸的是,他並沒有發現其他的傷口,即致溫清死亡的原因只有脖子那一處。
所有的取證工作完成之後,還有很重要的縫合。所有步驟做完,已經是十二點了。
寧遠從實驗室裡出來,看到時間的那一刻並不意外。方媛在門口等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單單是聞到味道,便衝去衛生間吐了。
輔助小哥本想支使小師妹去送檢材的願望,也就此落空。
身上的味道實在太大,因此寧遠洗澡的時間也格外久,等他換好了衣服出來,已經又是大半個小時都過去了。
方媛還等在外面,臉色發白,但眼角並沒有明顯的發紅,顯然是已經不像是幾天前看到溫清的遺體時表現出來的那樣方寸大亂。
不過,吃飯的話,用腳指頭也可以判斷出來對方並沒有吃,寧遠又聞了一下手,確定真的沒有奇怪的味道了,這才往過走,又指了下食堂的方向,「走吧,一起去吃飯。」
「師兄不是一般不吃外面的飯嗎?」方媛聽了這樣的提示,下意識地反問。
「今天比較特殊,寧隊說借一下食堂的食材,煮麵去了。」
說話的間隙,兩人已經回了一樓的大廳。方媛「噠噠噠」跑了幾步到了寧遠跟前,又懊悔地捂臉,「天吶,今天是師兄的生日,我居然給忘了。」
她在聽到煮麵的一瞬間還覺得有些懵,這下才後知後覺到對方說的是長壽麵。
不過……寧致會煮麵嗎?
「想必是拜託李姨做好的麵條,我哥就等水開了放進去。」寧遠見她有些呆,便也跟著調侃。
方媛很少有取笑寧致的機會,眼下也跟著笑,寧遠走出幾步,又突然嚴肅起來,「我猜你等在那裡就是想問溫清的情況,趁著現在還沒吃飯,就先簡單說一下吧。」
去食堂的路上,寧遠便把解剖的情況複述了一遍,方媛單是聽著便要哭,想到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倒也生生忍住了,「所以現在只能等病理切片的結果了嗎?」
「嗯,原則上是這樣,但遺體在發現了之後就做了及時的存放,在冷藏條件很好的情況下,還發生了很嚴重的自溶,基本可以斷定她的死亡時間,要比柳絮早一些,距離現在,已經接近六天了。」
寧遠說到這裡,兩人也已經到了食堂門口,在幫小師妹撩開門簾之前,他倒也及時地閉了嘴……畢竟,在這種吃飯的地方,總歸是要照顧到別人的食慾。
「冰庫的溫度無異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