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的供詞當日便呈到了御前,乾明帝一手撐在御案上,看著那份供詞心口不斷起伏,又有了怒急攻心之態。
謝奉玨見狀立刻命人上前扶住皇帝,沉聲提醒他:「陛下,事有可疑,臣弟不信太子會做這種事,他也沒必要做這種事,還是將事情徹查清楚得好,萬不能因為這隨隨便便的幾份供詞就給太子定罪了,……通敵叛國,這個罪名實在太重了。」
乾明帝怒不可遏:「朕從前也不信他會沾染兵權結黨營私,但是他做了!今日通敵叛國又有何不可能?若只是那些西戎人指證他,朕還不會信,可李桓呢?連李桓這個李家人也要拿命來誣陷他不成?!」
謝奉玨掙扎著自輪椅上跪下,懇求乾明帝:「陛下,您聽臣弟一言吧,這事確實有蹊蹺,至少,給太子一個當面自辨的機會吧。」
「有一件事情,臣弟之前一直沒敢告訴您,恪王,他的身世有可疑,臣弟先前偶然發現,他的生母應當在進京之前就懷了他,他不是龍種,不是陛下的兒子,臣弟怕惹禍上身不敢說出來,可眼下之事,臣弟實在不敢再隱瞞了。」
「恪王他並沒有面上表現得那般單純,他應當早知自己身世,他的生父是西戎人,他也是西戎人,他才是最可能通敵叛國的那一個!」
第67章 「死之前,我想最後見他一面。」
東宮。
謝朝泠沉默聽完人稟報外頭的事情,又愣神許久,在廖直出聲喊他時,才似恍然回神:「……孤知道了。」
從前兩日李桓被提進大理寺獄起,事情就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滑去,到這一刻謝朝泠不好的預感成了真。
「殿下,現下要怎麼辦?那些西戎人汙衊殿下便也算了,李郎君他怎也能如此,他這是要害死殿下啊!」廖直又氣又急,相較之下,謝朝泠連神色都未怎麼變過,反而顯得鎮定得多。
半晌,他才開口問:「父皇那邊旨意來了嗎?如此嚴重之事,總不能只憑這幾個人的供詞便給孤定了罪吧?」
「去陛下宮裡打聽訊息的人還未回來,殿下,就算陛下肯信您,這事只怕傳開之後,那些本就看您不順眼的人更不會放過您,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您的名聲就徹底壞了,往後又要怎麼辦?」廖直焦急道。
眼前這關能不能過去都不一定,何談往後。謝朝泠搖了搖頭,一句話未再說。
兩刻鐘後,乾明帝的口諭到東宮,讓他立刻過去。
謝朝泠起身,說要換件衣裳,來傳旨的內侍還算客氣,只提醒他動作快一些,去了外頭等。
東宮派去打聽訊息的人回來,低聲稟道:「定王爺也在陛下處,方才私下派了人來讓奴婢給殿下您帶話,說現下無論事情是誰做的,都只能推給恪王,他已經將恪王的身世告訴了陛下,陛下命了內侍院私下去查了,在查清楚真相之前,陛下會找由頭禁足恪王,定王爺還提醒殿下您,別再摻和恪王的事情,您必須自保。」
廖直聞言也趕緊提醒謝朝泠:「殿下,您就聽定王爺的吧,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去了陛下面前,您就按著定王爺說的,將事情都推給恪王吧,您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謝朝泠閉了閉眼,淡下聲音:「走吧。」
御書房中,乾明帝神色一時一個樣分外陰沉,朝政大事甚至皇太子可能通敵叛國之事雖讓他氣怒,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聽聞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或許是野種,這樣的奇恥大辱已經不只是叫他難堪,更讓他頭一次有了大開殺戒的念頭。
若非謝奉玨在旁不停規勸,他這會兒已經派人去恪王府提人了。
謝朝泠進來,先規規矩矩請了安,乾明帝看到他,勉強壓下怒意將心思拉回,依舊是沒好氣,那幾份供詞扔過去,讓他自己看。
謝朝泠看完便跪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