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描畫完之後,她才忽然問道:“但我聽不懂匈奴語,該如何才能找到那人?”
高肅仔細思量片刻,又俯身在她的耳旁,低低說道:“那人是漢室宗女陪嫁的宦官,說話聲音細柔。而且漢人的面目,與匈奴人大不相同。阿瑤要是在匈奴人營帳裡,見到一位說話聲音細柔的漢人男子,多半便是那人了。”因此即便阿瑤不通匈奴語,也是無妨。
雲瑤輕輕嗯了一聲,道:“我記住了。”
高肅叮囑道:“要是見到了那人,便回到這裡來,將他的相貌與位置一同告知於我。”
雲瑤又輕輕嗯了一聲,靠在高肅懷裡,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一道淡淡的影子從她身上飄了出來,又飄然遠去了。
她彷彿睡著了一般,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長長的睫毛微有些翹卷,在火光裡投出兩片小小的扇形陰影。高肅低頭望著她,眼裡的那一抹溫柔之意,漸漸變得濃了。
——阿瑤。
他一寸寸地撫過她的面容,如她剛剛做過的一般。
隨後俯下/身,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第32章 。31
難怪漢軍那一卦為兇,但偏偏幾位主將的卦象都是吉!
卦象為兇,便意味著漢軍在將來的一個月裡,有不少人都誤飲過這種帶有疫毒的水;
卦象為吉,便意味著那三人在將來的一個月裡,都不會誤飲那些水源地裡的水。
這裡總共有二三萬的漢軍,十幾處水源地,但凡有一處水源地帶有疫毒,漢軍裡便會大規模流行瘟疫,因此而死去的,身體受損的,又何止數千之眾。
難怪那一卦為兇,大凶!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好歹毒的權宦,好歹毒的叛臣。
雲瑤牢牢地盯著那座帳篷,恨不得飄到裡頭去,掐死那個死太監。但她現在是魂體,雖然能在匈奴營地裡隨意穿梭,但卻動不了那位權宦分毫。因而她唯有死死地盯著那座帳篷,將帳篷的位置,還有周圍的地形地貌都牢牢地記住了,連一絲一毫都沒有遺漏。
片刻後,帳篷裡又傳出了那個尖尖細細的聲音:“你們都給我記住了,這件事情得年年辦,月月辦,一刻都不能鬆懈了。大單于曾經說過,誰能長長久久地讓漢軍慘敗,便封官賜爵,重重地有賞。我要是得了賞,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但你們誰要是——”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聲音愈發地尖細起來:“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念舊,心裡邊兒啊還惦記著漢庭呢。但你們現在是我的奴兒,而我是大單于的人。你們誰要不長眼睛的投了漢軍,可莫要怨我心狠手毒。都記清楚了麼?”
營帳裡陸陸續續地傳出了幾個聲音,有漢話的,也有匈奴話的。
隨後營帳裡便安靜了。片刻後有兩個小奴跪著膝行出營帳,一左一右地捲起帳子。又過了片刻,營帳裡走出來一位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雖然是漢人的相貌,但卻穿戴著匈奴人的裝束。
雲瑤眼睛一瞬不眨地盯住那位男子,將他的聲音相貌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她抬頭看了一下時間,明月西沉,月光漸漸變得暗淡,連星星都只是剩下寥落的幾顆。現在是午夜到黎明前的一段時間,曠野之上一片沉沉暗色,唯餘呼呼的風響。
她從他們的隻言片語裡,推斷出現在是那位權宦一天裡,唯一能出來透透氣的時間。
周圍的營帳裡燈火都熄了下去,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匈奴人在巡邏;他們見到那位權宦時,都和藹地朝他點點頭,手按住左胸,微微彎下腰來;那位權宦用了同樣的禮儀來還禮,動作甚是熟練。
看樣子,那位權宦已經從裡到外的,都變成一個匈奴人了。
雲瑤想到剛剛那位權宦的話,心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