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裡直冒火,但權宦的語速又快,一口氣便指了四五個地方。她沒有辦法,便只能順著權宦手指的方向,將那些地點一個一個地硬記下來,連那些短促且又拗口的音節,也全部都強行記住了。
這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
雖然雲瑤的記憶力比普通人要好一些,但那些匈奴話既古怪又拗口,而且權宦的語速還相當快,她用了全副心神去聽,才能勉勉強強地記住了一些音節。
好在權宦說完之後,又用匈奴語問了些話,巫師們便將那些水源地,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如此重複三兩遍之後,雲瑤才將那些匈奴話都硬記住了。
等那些巫師們一一地作答完畢,權宦才滿意地點點頭,又指著狼皮地圖,說了長長的一段匈奴話。雲瑤聽不明白,便只能暫且忽略過去了。她在心裡反反覆覆地默記著那些水源地的名字,還有那幅簡陋地圖上所標註的位置,生怕自己漏掉了哪一處。
但凡是漏掉了一處,哪怕只有一處,漢軍都完蛋了。
又過了片刻,權宦揮揮手讓巫師們下去,又讓小奴們將地圖收了起來,才躺倒在一張狼皮褥子裡,不多時便發出了細微的鼾聲。如此晝夜顛倒,也是因為大單于不讓他輕易露面的緣故。
雲瑤悄無聲息地退出那座營帳,朝漢營裡飄去。
不多時,她便飄回到了漢營裡,找到自己本體所在的那處營帳,而後睜開了眼睛。
高肅不在,整片營地裡靜悄悄的,彷彿空無一人。
她身上披著高肅的外袍,但他人卻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走到帳外看時,整座營帳裡都是空蕩蕩的,除了兩個老弱的軍士在整理藥材之外,便再也見不到什麼人影了。
雲瑤從早晨一直等到黃昏,直到自己的耐心都將要耗光了,才等到了歸來的漢軍。
漢軍們三三兩兩地相互攙扶著回來,神情有些興奮也有些疲憊。他們大多在談論著今天那場戰事,例如自己又殺了多少匈奴人,例如衛將軍多麼神勇無畏,又例如……
雲瑤聽著聽著,忽然明白過來,剛剛衛青又帶人出戰了。而且高肅,他也去了。剛剛自己在匈奴營帳裡聽到的“衛青”云云,指的就是這個。
她想了片刻,便從身體裡飄出一道淡淡的影子,飄到營地外面去了。
漢軍們還在三三兩兩地,互相攙扶著回營。高肅帶著兩個人,從遠處策馬而來。縱然是經過了一場鏖戰,但他看上去精神還算足,連眉宇間那些淡淡的疲憊之色,也像是淡褪了不少。等進營之後,高肅便翻身下馬,將戰馬交給了一位軍曹,便朝雲瑤本體棲身的那座營帳走去。
她心裡隱隱鬆了口氣,便又飄回到營帳裡,再次睜開了眼睛。
高肅掀開營帳,走了進來,卻在她身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了,低低喚道:“阿瑤。”
雲瑤起身迎上前去,卻看到他連連退後了兩步,無奈道:“等等……等一等阿瑤,我身上髒。”
雲瑤這才留意到,高肅身上混合著泥土、枯草和血跡,還有些刺鼻的血腥味兒。她心裡突地一跳,焦急地問道:“你、你受傷了麼?”又焦急地上前兩步,想要細看。
高肅猝不及防,被雲瑤攥住了胳膊,又被她三兩下解開了鎧甲。他按住她的手,低聲道:“我未曾受傷。阿瑤。我未曾受傷。”一遍又一遍地,低低地,像是在安撫一般。
高肅將她微涼的手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反覆地低聲安撫道:“阿瑤,我未曾受傷。”
剛剛聞到血腥味兒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之外,指尖也變得有些微涼。高肅溫熱的手掌將她的手一點點捂熱了,心裡也才慢慢地安定下來。
雲瑤伏在他的懷裡,低低說道:“你方才嚇壞我了。”
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