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一晚都是熱熱鬧鬧的,回了很久沒回的家,見了很久沒見的人,吃了想吃很久的菜。
樁樁件件都值得開心。
可週烈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就是覺得有點冷清。
就像是參加一場聚會,人聲鼎沸吵吵哄哄了一晚,在某個瞬間賓客驟然散盡,一回頭發現這一片就剩下了自己一人。
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意興闌珊。
睡不著,又不知道能幹點什麼。
他翻了個身,摸出手機,平時老玩的那些app挨個點一遍,到最後,卻莫名其妙繞進了通話記錄,目光定格在一串沒有新增進聯絡人的電話號碼上。
好幾次手都抬了起來,最後又放下,退出介面,熄了屏,睡覺。
閤眼挺屍了半小時,又有點煩躁的睜開眼,按亮螢幕,看著那串號碼。
趙帥迷迷糊糊中無端被晃了好幾回眼睛,皺著眉醉醺醺的咕噥:「烈子你幹嘛呢一會兒一下一會兒一下……」
周烈手一頓,半晌,也沒接應,只是熄了屏,看著眼前漸漸變深的黑暗。
外面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點一點消散,貓和狗都不再叫。
整個荔城好像都陷入了無邊的安靜。
周烈突然意識到,不是周圍太冷清了,而是,他好像在想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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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周烈是給趙帥那臭腳丫子燻醒的。
這貨睡覺跟個陀螺似的,不大的空間,愣是能從床頭睡到床尾,周烈一睜眼,一腳丫子橫在他胸前,趙帥半個腦袋懸空在床尾,偏偏還睡得死沉,鼾聲呼嚕嚕響。
周烈拎著他褲腳一把把他腳甩牆上,抓了抓頭髮,起床。
外邊是個艷陽天,估計時間已經不早,一片晃眼的白亮中,廚房傳來乒鈴咣啷的聲音。
周烈蹲院子的水龍頭跟前隨意洗了一把臉,帶著一臉水珠晃進了廚房。
果不其然,王麗在裡邊擇菜。
周烈走過去自然而然從她手裡拿過剩下的半把,蹲簸箕跟前忙活起來。
王麗笑笑,站起身來拿了擇好的菜到水池那邊洗。
水流嘩嘩的流下來,水聲淌在整個廚房裡,襯出一種特別愜意的舒服。
過了會兒,安靜中,王麗垂眸看向周烈被照的發黃的短寸:「烈子。」
「怎麼了?」
「沒怎麼,就想問問,過去一年了,習慣點了沒?」
「還行。」
「那……你跟那孩子呢?」
當初陳柏梁芝找上門來,整整磨了一年,周烈都沒答應跟著他們回去。
後來突然有一天決定要去。
箇中原因周烈就跟趙帥一人說了。
其他人他只是隨口解釋了一句說是被磨得煩透了。
不過這話只怕瞞得了別人,瞞不了王麗。
從十歲到十六歲,王麗整整養了他六年,比親兒子還疼的那種。
所以聽到這話,周烈一怔,就知道這事從來就沒逃過王麗的眼睛,只不過他沒說,她就不問,到這會兒,他去了已經一年有餘,這才張了嘴。
周烈琢磨了琢磨,也沒再瞞著,如實道:「還可以。」
沒有特別好,但也不賴。
沒準以後還能變得更好。
「那就好,你打小沒什麼人陪著,這會兒也算是有了個同齡的玩伴,以後你在那兒待得開心就在那兒待著,什麼時候想回家了就回來,你的房間我一準給你留著。」
估計是今天天氣太好,照的人渾身都暖洋洋。
周烈淡淡應了一聲,眼底慢慢染上幾點笑意:「好。」
他動作利索,手裡那把菜很快擇乾淨,站起來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