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接著說了一句感動的名言,你最好也記住。」
「他說了什麼?」
「『蒸氣小火車才不會幹那種卑鄙的事!』」
槍口就在王子麵前。檸檬伸出來的手,上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一帶。手槍由於在前方加裝了道具,變得相當長,感覺就像被看不見的竹籤給剌穿般。
「為什麼?」王子說。該怎麼做?他動腦。這局面非常不妙。王子當然明白。
是該徹底假裝天真無邪的孩子嗎?要控制人的感情,「外表」是很重要的。比方說,如果嬰兒不是長得那麼可愛,也就是無法激超人類「真可愛」的情緒,肯定沒有人想要勞心費神去扶養。不管再怎麼說明無尾熊很兇暴,即便腦袋明白,但是要對背著小孩憨狀可掬的無尾熊心懷警戒,仍然是至難之事。相反地,人們對於模樣醜怪、思心的東西,不管其態度如何友好,都無法全面接納。雖然完全是動物性的反應,但也因此用在誘導上效果十足。
人的行動不是靠理智,而是靠直覺決定的。
生理性的情感是操作人心時的槓桿。
「為什麼要射我?剛才你不是說要留一個活口嗎?」王子先這麼說。檸檬或許忘了自己剛才決定的事,王子試圖讓他想起來。
「我已經發現了。」
「發現什麼?」
「你就是那個壞心眼柴油車。」
「你說的柴油車究竟……」
「聽仔細了:『來幫忙胖總管漢特先生的鐵路公司的柴油車心眼非常壞,自大傲慢。他瞧不起蒸氣小火車們,老是做些奸詐的事,最後他的計謀曝光,受到了懲罰。』這就是壞心眼柴油車。怎麼樣,就跟你一個樣吧?」檸檬笑也不笑地背誦說。「你剛才說那個大叔壞死了,不過依我想,那個大叔大概就跟達克一樣,是『根本想不出那種事』的那種人。不對嗎?他是那種沒大腦的人,雖然是個酗酒又沒用的大人,卻是耍不來邪噁心機的人。」
「什麼意思?」王子試著恢復鎮定,把意識從槍口移開。槍雖然可怕,但如果有工夫去覺得可怕,更應該去思考活命的方法。人只要陷入恐慌就完了。交易?懇求、威脅、利誘?王子把選項列出來。或許應該先拖延時間,還是挑釁?王子尋找男子最感興趣的話題。「關於那個行李箱……」
「不過,」檸檬沒在聽王子說話。「我是不覺得那個大叔人有達克那麼好啦,只是被冤枉這一點跟達克一樣。」
那把槍感覺就像是檸檬修長的手指,瞪著王子,文風不動。
「請等一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呃,關於那個行李箱……」
「原來你不是培西,而是壞心眼柴油車。我也真是的,竟然花了這麼久才發現。」
瞬間,王子以為自己中槍了。眼前一片黑暗,王子注意到自己閉上了眼皮。他急忙睜眼。
如果自己就要死在這裡,怎麼可以不好好地看到這一幕呢?面對危險和恐怖,閉上眼睛逃避,是弱者的行為。
王子對於自己不覺得害怕感到滿足。就這樣結束了?他只有一種類似空虛與驚訝的感覺。面對人生的最後,他只有遊戲半途而廢了的感覺。反正後面有的也只是無聊的節目,就算被宣告「你只能活到這裡」,他也覺得沒什麼困擾的。這是他毫不矯飾的真心,即使面對最後也不狼狽,這樣的自己讓他驕傲。
「你是壞心眼柴油車。」
檸檬的聲音響起。
我要中槍了。他瞪著槍口,心想:就是那個洞穴會跑出摧毀我人生的子彈嗎?他不打算別開視線。
半晌後,王子疑惑自己怎麼還沒中槍。
他看見拿著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