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來還報恩情。
因思付入神,封衣遙轉首時,發現花以憐早已穿針引線,正一板一眼地替他縫補衣上缺口,燈光下低著頭,難見嬌花似的小臉,只有那睫毛因長而捲翹,彷彿蝶兒在風裡一抖一顫的翅膀,讓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有融融暖意,像九華天夜下的月色流淌過心頭,封衣遙哂笑不敢亂動,無論吃再多苦頭,只要能與小憐在一起,他的心神都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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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停後,天空陰霾不見陽光,冷得更加厲害。
後院的井被凍住,因江滿幾人醒來要用水,不到辰時,封衣遙就提著木桶前往後山打水,那裡有一處由山澗流下的清泉,匯成小溪,四季流淌。
天還黑著,山風灌入領口,冷得叫人牙齒咯咯打顫,封衣遙裹緊斗篷,只露出一雙明若星辰的黑眸。不久便聽見淙淙的流水聲,他停在溪邊舀水,直至打滿,才提起木桶原路返回。
突然,他腳底被什麼一絆,身形趔趄兩步,險些摔倒,回首望去,竟發現地上躺著一團黑影!
封衣遙登時嚇了一跳,木桶“咚”地斜傾掉落,才打滿的水緩緩流入岸邊石隙裡。在東邊朦朦亮的天光下,那團黑影一動不動,仔細看去……好像,好像是個人。
封衣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移過去,先是揪動一下那人的衣袂,不見反應,才敢慢慢靠近。
對方背部朝上躺著,漆黑如鴉羽的長髮凌亂漫散,長及腰際,幾乎覆蓋住半個身體,讓人難以辨別是男是女。
封衣遙略一猶豫,最後將對方的身子翻轉過來。
2孽遇
香霧幽彌,撲鼻而襲,一股霏麗馥華的香氣自那人身上漫開,宛如幽谷中的西府海棠,不過稍一淺嗅,便覺沁肌滲骨,攪得人心魂浮蕩。
封衣遙深一吸氣,神智方復清醒,同時也判斷出,這是名女子。
初春料峭的時節,對方身上不過裹著一件玄色紗衣,芳軀如瑰,暗香陣陣,眉目輪廓雖被亂髮遮掩,但所見肌膚卻是白若凝脂,清光剔透,彷彿一灘月色映照在寒冰玉磚上,手指未觸,已覺幽涼,乍然一看,與黯淡天色形成強烈對比。
封衣遙伸手探近她鼻尖,隱約有一縷微不可察的呼吸,忙開口呼喚:“姑娘,姑娘?”可惜幾聲後,玄紗女子依舊豪無反應,不省人事。
她受傷了嗎?空氣中摻雜著淡淡血腥味,封衣遙想此處荒蕪人煙,又天寒地凍,倘若對她置之不顧,只怕難以活命。
他正值志學之年,自小雖受盡艱苦,但心地卻保持著純善仁厚,這等情況下,實在無法見死不救,經過短暫思付,他伏身將女子背起,只覺那玉軀輕軟如綿,馥香不時散來,忍不住深吸一口涼氣,以最快的腳速趕回家。
煦日東昇,殘雪銀光,遠遠望去,宛若一地碎石晶玉,微微刺痛人的眼睛。
因隆冬時鎮上的生意一向不好做,這段時間江家人大多是閒在家裡,晨起打拳強身,擺弄刀槍劍戟熟練功夫。倒是近幾日,江滿連續晚歸醉得一塌糊塗,日上三竿依然悶頭大睡,兩個兒子又不敢喚他,隨意耍幾下拳腳,便偷閒各幹各的去了,是以院內安安靜靜的。
封衣遙輕手輕腳地推開後院柴房,在左側矮矮的草垛後,躺著那名玄紗女子。
封衣遙想她一直昏迷不醒,肯定是受傷不輕,若不仔細檢視,很難知道傷口所在之處,但男女授受不親,對方又是被他偷偷安置在柴房,無法請郎中診斷,一時間,封衣遙躊躇不動,竟是沒了主意。他目光流轉,但見玄紗女子躺平乾草之上,髮絲黏於眉目臉頰,唇邊殘留一絲乾涸的殷紅,呼吸間,氣若游絲。
封衣遙面露同情,儘管與她素不相識,但對方如果真就這樣死去,他也會將她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