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我能有多大的勁兒,這陣子你死哪裡去了,不是告訴你把事情交給警察嗎?你怎麼不聽?”一想起死而復生的王剛毅還是一個殺人犯,林雪雁就覺得身上有點兒發冷。
“還說我,我倒想問問,你到這裡幹什麼來了?”李映之從地上站了起來,神神秘秘地問林雪雁,林雪雁一時竟回答不上來,李映之向她招了招手:“這裡說話不方便,你跟我來。”
林雪雁跟在李映之的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院門口,辦喪事的人家晚上是不關門的,她和李映之出了門直奔西邊的玉米地。
李映之看了看左右沒人,這才把聲音稍稍放大一點點:“雪雁,你知道七爺是怎麼死的嗎?”
“聽人說是病死的,得的急病,難道不是嗎?”林雪雁想起老輩人常說的那句話,背後講人可以,背後講鬼不可以,和李映之偷偷在這一片荒涼的玉米地裡談論死去的人,這讓她覺得頭皮發乍。
“我來這個村子已經七八天了,這七爺死得很蹊蹺。”李映之點了一支菸,大口地吸著。
“這五天你躲在哪裡了?七爺的死怎麼個蹊蹺法?”李映之噴雲吐霧,嗆得林雪雁直想咳嗽,可是又很想聽李映之的下話,於是用手拼命扇著一團團煙霧。
“躲哪裡?我是光明正大住在依寧村的,依寧村以前只能電話拔號上網,這幾天電信局在這裡架設ADSL上網的線路,我不是有個朋友在電信局上班嘛,我臨時幫幾天忙,供吃供住,先前我住在荒宅前面的土坡上,那裡架了座鐵皮房,裝置安裝完就剩下除錯了,鐵皮房拆了我就住在依寧村小學了。”黑暗中,李映之的臉籠罩在香菸的一明一暗中,他又接著說:“聽過起猴兒嗎?七爺死之前起猴兒了”。
林雪雁想了想,然後回答李映之:“好象聽過歲數大的人罵淘氣的小孩子起猴兒的,不過一直到現在我也沒弄明白這話的意思。”林雪雁拉李映之坐到一旁割完了堆放在一起的玉米杆上。
“七爺死之前可嚇人了呢,當時我就在七爺家,聽說村口那個荒宅有古怪呢,七爺上次從荒宅回來就覺得身體不適了,也就三天時間,這老頭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鄰居們看了都覺得不對勁兒,第三天晚上他就臥床不起了,到了第四天,就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都送醫院去了,醫院讓準備後事,就又接回來了,本以為就這樣等死就行了,可是第五天的下午,老頭子就起了猴兒了。”
一陣風颳過,乾枯的玉米葉子嘩啦啦地響著,今天的晚上沒有月亮,天空的星星顯得格外明亮,就象鑲嵌在黑絨布上的鑽石。不遠處的村子籠罩在月色中,暗淡的輪廓就象浸在煙霧中,一切顯是很不真實。
李映之接著說:“第五天的晚上,老頭子突然一個高兒竄到了櫃子上,要知道那個櫃子放在南牆邊兒,離地近兩米高,家裡人嚇壞了,拉他扯他都不下來,蹲在上面,頭頂著天花板在那裡哆嗦,場面要多嚇人有多嚇人。後來家裡人就請了陰陽先生,先生一來,說老頭兒是起猴兒了,找來村裡最壯的四五個小夥子,連拉帶拽把老頭兒從櫃上弄下來,要說年青的時候七爺身體那叫一個棒,可現在八十歲的人了,腱子肉都瘦成乾巴皮了,可說也奇怪,就那四五個棒小夥兒按著他還吃力呢,這老頭兒身體裡就象鑽進去了野獸,骨頭咔吧咔吧直響,按著他的小夥子嚇得臉都青了。先生上去一把扯下七爺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後背,後背上起滿了黃色的水泡,先生手拿一包火柴,劃一根點在水泡上,水泡叭地滅了,淌一溜黃水出來,七爺就慘叫一聲,這樣一口氣滅了十多個水泡,七爺開始求饒了,爹一聲媽一聲地叫,我在旁邊聽著頭皮都發乍,直到所有的泡都滅了,先生才舒了一口氣,讓那幾個小夥子把七爺鬆開,這時候七爺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了,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威武,再抬到炕上只捱到了第二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