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興闌珊的高湛覺得甚是無趣。
“陛下,臣妾告退。”胡皇后並沒有因為高湛那句似承諾的話而感到開心,反而心中越發沉甸甸。
剛才短短几句交鋒,讓她清楚的認識到,在高湛眼裡,她就是個跳樑小醜。
卑劣,世故,且自私。
胡皇后轉身,朝著殿外走去,冬日的夕陽似是為她周身披上了一層清麗無雙的光影。
高湛望著胡皇后的背影,眼神冰冷譏諷。
短視之人,永遠聽不懂他的話中之意,也看不明白洛陽之役於北齊的意義。
若段韶幾人依舊無法解洛陽之圍,洛陽淪陷,那北齊用不了多久也國將不國。
罷了,罷了,今朝在位,那便今朝放縱便好。
“來,接著讓人進來舞。”
“寡人倦了琵琶,換一個。”
高湛打了個嗝兒,吐出一口酒氣,對著一旁的內侍吩咐道。
洛陽之役,滿朝大臣商量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他選擇飲酒作樂。
離開太武殿的胡皇后面沉如水,坐在步輦上,不言不語。
明明這是她期盼的結果,為何還是會不快?
也許是因為,她厭惡高家泯滅人性的做派,可到頭來,她早已完完全全融入了高家這個詭異的家族中,成為了她年少時最厭惡的人。
貪圖權勢,眷戀享樂,母子親情只能是錦上添花,而非必不可少。
那顆心,早就尋不出半分柔軟的角落了。
胡皇后無聲的冷笑著,面頰上佈滿了冰涼的淚水。
可這世道,不就是如此嗎?
曾經驕傲如李祖娥,出身趙郡李氏,北方世家大族,母親乃是博陵崔氏,自己也是北齊真正締造者高歡一生摯愛。
結果呢?
不也是被高湛搶佔,叔嫂穢亂後宮,甚至生下了女兒。
真情實意也好,赤子之心又能如何。
無論如何,都不如權勢地位重要。
人吃人的社會,不想任人欺凌,她就得成為那個吃人的一方。
胡皇后狠狠一把擦去臉上的淚水,咬咬牙,眼神中的猶豫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沒有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
“殿下,洛陽城要到了,得想方設法與平原王段韶匯合,否則一旦被北周和突厥聯軍得知殿下的行蹤,那殿下危矣。”
殿下再聰穎,如今也還是個孩童,手無縛雞之力,加之身份特殊,北周必然聞風而動。
“匯合?”
蓀歌搖搖頭,糾正道“無用的。”
“看這情形,朝廷派出的救援洛陽的將士早已與北周遭遇,兵荒馬亂,如何尋,如何匯合。”
“那該如何是好?”陸令萱面露焦急。
沉吟片刻,蓀歌輕聲道“金墉城。”
“嗯?”
陸令萱滿是不解,洛陽之役,金墉城最危急,也最艱險。
“本殿下掐指一算,金墉城會神兵天降,反敗為勝。”
“到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會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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