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白雲觀後山,極隱蔽的小院坐落其中。 鄭源父子經過重重暗衛把守,還未進入小院,就已經聞到不算淡的陣陣降真香味。 嘭、嘭、嘭…… 管三娘坐於院中,專注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對著木人樁出掌,一招一式皆有章法。 須臾,一旁日晷上,晷針陰影漸移,指向某一刻。 管三娘掃過一眼,開口道,“好了,歇會兒吧。” 穿一身利落練功服的少女當即停下,直接就著束緊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額髮已被汗浸的微溼,麥色的鵝蛋臉上兩頰依稀可見微紅,雖喘著氣肉眼可見地疲累,然一雙曜黑的眼睛越發透亮,整個人反而更顯得精神煥發。 管三娘提起手邊的水壺,“過來喝水。” “好。”少女笑著走近,從管三娘手中接過碗盞。 鄭源父子便是在這時進入院中。 雙方當即互相見過禮。 鄭喻之鼻尖動了動,看了眼門窗緊閉的屋子,皺眉道,“巧娘,你確定方叔這麼悶著,不會悶出毛病來嗎?” 巧娘嚥下口裡的水,面露無奈,“太醫說了沒事。” “要不你去勸勸方叔,讓他出來透透氣。我是想薰衣服來著,是方叔怕露餡,執意要連著自己一起燻。” 巧娘兩手一攤,“我也沒法子啊。” “唉——”想到方叔的脾氣,鄭喻之又是嘆氣,又是搖頭。 走上前,將手裡拎著的東西遞與巧娘,“喏,你要的燒雞。” 巧娘一愣。兩眼頓時更亮,立即毫不客氣地接過,“我就隨口一說,沒想到你真給我帶了。” 其實這裡的伙食也不差,畢竟是幫天底下最有錢的皇上辦事。 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出去。偶然聽鄭喻之提起某家的燒雞尤其好吃,就沒忍住唸叨了幾句…… “謝謝啊,鄭喻之。”巧娘目光直視高自己半個頭的少年,眉眼彎彎間,皆是爽朗的笑意。 “……沒事。”鄭喻之略不自在地微偏過頭。 目光有些飄忽地負手,瀟灑轉身,“行了,你……自吃你的。”一邊說著,一邊提步走向院外。 “等等!”巧娘卻叫住他,晃了晃被包好的燒雞,忙問,“鄭喻之,這多少錢啊?” “什麼?”鄭喻之十分茫然地回頭。“什麼多少錢?” “燒雞啊。” 鄭喻之下意識答,“半兩……誒你幹嘛去?” 話還沒說完,就見巧娘急急衝進西邊屋子。 沒一會兒,又急急衝了出來。巧娘抓過鄭喻之手腕,徑直將半兩銀子放到他手心上。 鄭喻之更茫然了,“你這是……幹嘛?” “給錢啊。”巧娘理所當然道。“你幫我帶了燒雞,總不能還讓你掏錢吧。” 鄭喻之這下聽明白了。 心裡卻陡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可是……” 鄭喻之眼眸微垂,“可是我又不缺錢。”看著手心裡的銀塊,莫名覺得扎眼。 “嗯,你是不缺錢。”巧娘認真點頭,認真地贊同他的話。“可以買好多燒雞了。” “不像我,雖然有月錢,但還是得省著點花。”巧娘一邊說話,一邊轉身。 直奔桌上的燒雞,鼻尖湊近猛吸一下,“好香啊!” 說完還回過頭,“鄭喻之,你要不要也來吃點啊?” “不吃!我已經飽了。”鄭喻之面無表情道。 巧娘視線略一掃鄭喻之的臉,當即篤定地搖頭,“不對,你撒謊。” “我……”一想到辨人神色就是巧孃的看家本領,鄭喻之都沒辦法反駁。 鄭喻之越想越氣,真恨不得將銀子砸到這丫頭面前,大喊一聲‘我才不要你的臭錢’! 然而憋了半晌,只能丟下一句,“我就是不吃。” 而後緊緊攥著銀子,帶著莫名其妙的一肚子氣大步離開。 巧娘撓撓頭,“他生氣了。” 轉頭看向管三娘,“師父,他為什麼生氣啊?” 有什麼好生氣的,她不是給錢了嗎? 管三娘笑了笑,問道,“你怎麼想到要給他銀錢的?” “姑娘說的啊。”巧娘神色無比真摯,“她說自己的錢可以隨便花,別人的錢能不花就不花。” “要是花慣了別人的錢,就和站在沙地上一樣,會越陷越深,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悶死了。” 雖然她還不能十分理解這句話,但聽姑娘的準沒錯。 管三娘也聽得愣住,萬萬沒想到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