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輕笑著,“如果不知道你的出身,我會以為你是江南的兒郎,秀美溫婉,身姿飄魅,沒有半分大漠的爽朗。”
他媚眼微撇,剎那風情如榴花紅豔,耀眼已極,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還是忍不住小小的顫抖了下心肝,“你倒也不像京城中長大的女子,分明帶著幾分地痞氣,不過有時卻更象我大漠的女兒家,豪邁情懷。”
我懶懶的咧了個笑臉,“過獎過獎。”
“江南有江南的秀麗,塞北有塞北的遼闊,煙雨放舟,縱馬前馳,不同的感受不同的心情。”他一聲輕嘆,臉上露出了思念的神情。
他,是在想家?
還是因為想家,而勾起了很多回憶?
包括那個心底最深處的女人。
他的痴,亦如那大漠黃沙,看似不動如山,有誰知道那高高的沙山下,湧動著怎麼樣的激流?
我歪著臉,看著他無儔的容顏,透明瓷光的面頰邊髮絲輕拍,目光停留在他束髮的絲帕上,竟然覺得那淡煙青色有些刺眼。
“如果這裡不是卓白衣的地頭,我就賴著不走了。”長笑一聲。
“等你的病徹底好了,我就準備離開這裡,去接我愛人,玩遍天下,然後再尋一處山水清幽之處,過我的神仙日子,現在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了想去大漠看看的想法,要不要一起?”
‘寒雪峰’雖然與世隔絕,卻是清冷飄雪,是不適合鏡池和月棲這樣身子的人生活的, 或許我真的應該找過一個地方,在沒找到之前,就走到哪玩到哪,看哪漂亮就安營紮寨。
看似隨意的邀請,我卻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私心。
似乎是不放心他們的離去後獨自面對強大敵手的境地,似乎是不捨流星那粘糯的笑容,又似乎是不忍他這薄霧淺籠著的輕愁。
“你一定沒看過漫天白雪連天地的寂寥,那種從身體一直冷到骨子裡的冰寒,彷彿自己也是萬載寒峰的一片,舉一杯酒,念一個人,那種感覺也很美,將來帶你去‘寒雪峰’看看。”我說著,忽然發現他的眼神有些飄忽,有些深沉。
他沒回答,靜靜的坐著,煙青色的衣袍在陽光下,也是同樣的深沉穩重。
“哎呀!”遠遠的一聲,驚的我一下跳了起來,四處搜尋著,眼神落在山坡下竹林的邊緣,那細微的聲音,好象來自那裡。
幾點坑坑窪窪,是被小藥鋤刨過的痕跡,延伸朝著那個方向,那就沒錯了。
“姓柳的,怎麼了?”我幾步輕點,竄入了林中,灰撲撲的人影正扶著高高的竹子,呆呆的看著我衝進來的方向。
上上下下打量了兩眼,沒刮傷,沒擦痕,沒毒蛇猛獸咬過的痕跡,除了身上臉上頭髮上沾了些灰土,都還算正常。
一顆心落了回去,我看著他抓著小藥鋤的傻樣子,額頭上的汗水溼溼的浸潤了一排劉海,亮亮的貼著,臉上還有汗水滑過的灰白黑各種顏色。
他動了動唇,沒說話,目光一點點的下移,落在自己的腳面上。
我看了眼,立即發現了不對。
他是一隻腳支撐著,另外一隻腳是虛虛的點著地,整個人斜倚著竹枝。
“呆瓜!”我低聲咒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摟上他的腰,一手卡進他的腿彎間,瞬間就把他輕柔的放坐在地上。
“啊……”他伸了下手,想要阻止我的動作,可惜這個除了救人其他地方都慢半拍的人註定不會有我的動作快。
“我自己能來。”
“閉嘴,現在不是你那個該死的潔癖作祟的時候。”一聲吼,瞬間老實。
低下頭,目光搜尋,在他的鞋底上,清晰的看到一個小圓洞,竹枝下面的泥土中,小小的伸出一截尖細的竹尖。
在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