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朝自己挪動的屁股堅決而不容反抗,姚津雲阻擋無效,只好認命往裡面移,撐起身體的動作又讓他痛得嘖聲連連。
“呃……”計程車司機溫和的臉上有點困惑。“一起的嗎?”
“一起的。”王惟翰搶答成功。“他是傷員,請開慢一點。”
姚津雲嘆了口氣,報上路名之後,用有點悲愴的眼神看著窗外的風景開始滑動。
路上有點塞車,姚津雲一直看著窗外,王惟翰一直看著姚津雲。當車裡流瀉出薩克斯風吹奏的“TheOneYou
Love”時,王惟翰耐不住無聊,開口說話了。
“老師……”
“幹嘛?”
“你很痛吧?”從車子發動開始,他就微弓著身子,姿勢完全沒變過。
“……廢話。”
“醫生說要採半臥姿,你彎這樣不好欸。”
姚津雲轉頭望向王惟翰,臉色一下子顯得很疲倦。“……說得也是。”
話才說完,姚津雲就放軟身子輕輕靠了過來。王惟翰僵了半秒,來不及做出反應,在察覺到靠上自己肩膀的體溫有點偏低時,彆扭的感覺一下子又被罪惡感取代。
“對不起。”
“沒關係。”大概是怕牽動傷處,姚津雲的呼吸淺淺的,說話音量也愈來愈低。“你等一下要趕快回家,不然家人會擔心。”
聽著那有點陌生的虛弱嗓音,王惟翰嘴巴無聲地張了一會兒,說出的仍是那句“對不起”。
“好了啦……”
“都是因為我,阿浩才誤會你……對不起,我明天會找他解釋清楚。”
姚津雲輕輕地笑了一聲。“我說你啊,人單純要有個限度。”
“……單純?”王惟翰愣愣的看著姚津雲因為那一聲輕笑而皺起的眉頭。
“單純啊,你差點就被陷害了。”
“陷害?”王惟翰覺得自己像只蠢鸚鵡。
“他不是為了你才打我,他本來就看我不順眼,順便拖你當墊背。你那時要是真的打下去,你就變成主謀了。”
“……。”不會吧?阿浩是這樣算計的嗎?王惟翰張口結舌。姚津雲呼吸愈來愈淺愈來愈快,臉上露出微笑,額上沁出薄薄的汗。“這小孩很聰明吶,一箭雙鵰,你被他賣了,背上黑鍋,還會覺得他夠義氣。”
“……也許阿浩真的只是誤會……。”基於朋友道義,王惟翰必須為阿浩申辯,但在受害者面前,他完全無法理直氣壯。
阿浩夠義氣嗎?王惟翰的信念愈來愈薄弱。自己和他的交情雖然不錯,但也的確還不到為對方兩肋插刀、甘心犯法的程度。在社辦裡,阿浩把球棒交到自己手上時,那勸誘的口吻、搧動的表情、故弄玄虛的語句,又哪有一點像是義憤的樣子?
見他沉默,姚津雲不著痕跡的嘆口氣。“好吧好吧,你要信他,信你的就是了,當我沒說……我只是想跟你說,不是你的錯,不要一直跟我道歉。”
“我會跟阿浩說清楚的。”王惟翰暗自咬牙,一定要叫阿浩向老師道歉。
“我不會對他怎樣,就當作誤會,你不要白費唇舌叫他向我道歉,聽到沒?”
王惟翰忍不住提高音量:“為什麼什麼都不讓我做?當然要跟他講清楚、叫他道歉啊!”
車子輾過一個窟窿,姚津雲痛哼一聲,不再回話了。
轉了幾個彎,計程車速度開始減慢,轉進巷子之後,在一棟半新不舊的公寓前面停了下來。姚津雲拿出錢包付清車資,吃力地從王惟翰肩上抬起頭,對他使眼色。
“開門扶我一下。”
斜斜向上望的眼神似曾相識。
王惟翰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指使著,腦袋一時渾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