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眼神若能當鞭子使就好了。
晉歷二零七年的春節,怕是青衣此生最為難忘的一個春節了。心裡的悲慼之感不同於早年失去雙親的悲慼,滿目的喜慶也不同於往年的喜慶,竟是一個且喜且悲、且憂且嘆的節日。雖然請了喜婆來籌辦迎親儀式,但還是把青衣忙得焦頭爛額,瑣碎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他不知道納妾有這麼多禮節、這麼多規矩,即便有這麼多禮節和規矩的襲擾仍是擋不住男人三妻四妾,天殺的。
將將能緩上一口氣的時候,正月初六就到了。
青衣看著鏡中的自己,盛裝華容,美得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老天為何要同他開這樣的玩笑?身為男兒,擁有驚世之顏有何用?!不能同他共結連理、舉案齊眉,如今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同別人拜天地、入洞房。青衣長長的吁了口氣,這坑,果然是越挖越深了呀。
上官良勳剛起床梳洗正要穿戴,丫鬟說夫人來了,他便停下手等他進來,“青衣,過來幫我穿戴吧,聽沈掌櫃說,這喜服的料子是你親自去挑的,你倒是下得去手。”他伸開雙手站著。
青衣拿了裡衣替他穿上,整理好前領衣襟,彎腰繫好腰間的繫帶,轉身去取中衣。上官良勳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今日被這喜服一襯更顯出眾,青衣一邊替他穿戴,一邊努力控制著心緒,此刻只覺得心裡五味繁雜,說不清亦道不明。從今往後,他再不屬於他了;其實,他從不曾屬於他。
“你相公看著是不是風流倜儻?儀表堂堂?”上官良勳看他臉色不好,忽然就有了逗他的興致。
青衣一口氣噎住,嗆得連連咳嗽,轉身取了紙筆寫道,如今爺這臉皮真是愈發厚了。
上官良勳大笑,一邊笑一邊轉身對著銅鏡整了整衣襟,“往後這簷下有了旁人,凡事你要多加小心。”
青衣又提筆疾書,上官良勳看到他寫的話,眉頭便皺了起來。秦姑娘過了門,便是爺名正言順的“妻”了,望爺多加珍惜,別委屈了她。
上官良勳眼神犀利地看了他半天不說話。
該動身了,別誤了吉時。他又寫道。
他氣鼓鼓地走了。青衣看著他的背影,竟有從此蕭郎是路人之感。雖是為了伺機除掉裴江而特意安排的這門親事,往後日復一日的朝夕相對,難保他們不會日久生情。對秦沅蘇來說,能得到上官良勳的心才是真正的苦盡甘來。青衣扭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眼角眉稍的失意竟是這般明顯。
直至聽見嗩吶的喧囂青衣才完全清醒過來,跟著喜婆去正堂等著,等待是忐忑,也是煎熬。上官良勳從正門進來,站在正堂前等著。因是納妾,秦沅蘇不能從正門進,當她的身影出現在東側門的時候,青衣整個人懵了。她很美,臉上是帶著喜悅的嬌羞,一步步向他走來,走向她的希望。
之後的儀式由喜婆領著,青衣木然的隨她擺佈……接過秦沅蘇敬上的茶,聽她甜甜地喚了一聲“姐姐”,他心裡猛地一抽,勉力扯出一抹笑伸手虛扶了她一把。今日來赴宴的人不多,除了裴江、張直並幾個捕快,都是上官良勳做買賣時認識的“朋友”,管家忙進忙出的張羅賓客們入席,青衣僵硬地笑著同他們點頭示意,見過沒見過的、認識不認識的……所有人都拿他當笑話了吧?!
亥時,新人的房中仍亮著燭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上官良勳一把拉開門,劉管家上前一步小聲道:“爺,夫人不見了,您瞧瞧去吧。”
“爺,出什麼事了嗎?”秦沅蘇往門口看過來,疑惑地問道。
“鋪子遭賊了,我瞧瞧去,你先歇著吧。”
“爺多加小心。”
上官良勳跟著管家七拐八繞的到了青衣房裡,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回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