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你吧。這次可以待多久?”
“一個禮拜。”江水聲說:“東京分公司那邊要到下個星期才會舉行交接,所以有一個禮拜的時間。”
“那太好了。反正我也沒事,可以陪你四處看看。”
“你不用上班嗎?”
“我把工作辭了。”
“為什麼?”
江曼光聳個肩,一副不為什麼又無所謂。
“你別這麼任性,想做什麼做什麼。你媽怎麼說?”
“還能說什麼?不就那一些。”
江水聲看看女兒,搖了搖頭。過了一會,才說:“你媽她過得好不好?她知不知道我要回來?
“嗯,我跟她說了。你放心,媽過得很好,茂叔對她很好。他們一家人相處和樂,美滿又幸福甜蜜。”說到最後。像似童話式的誇張語詞。
“是嗎?那就好。”知道溫純純的生活平順,江水聲放心了不少。又問:“你呢?”
“我?我很好啊。”江曼光不想讓她父親擔心,笑得虛張聲勢。“你不必擔心我。爸,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我曉得。”江水聲窩心的笑起來。“對了,那件事,你有跟你媽說吧?她怎麼說?”
看她父親此忐忑的樣子,江曼光笑說:“媽說當然可以,只是離了婚,又不是仇人。媽其實也很關心你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媽?”
“緩兩天吧,等我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我這次回東京就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總要親眼看了才放心。”江水聲說著,表情柔和起來,近五十歲的人,還遺有少年的柔情。
江曼光看著,陷入沉默。有些疑問在她心中打著漩渦,她始終不懂。
“爸,”她想明白那種困惑。“既然你一直這麼關心媽,你們之間也沒有第三者的問題,當初為什麼要跟媽離婚?”
這個問題太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江水聲望望江曼光急欲知道為什麼的臉容。說:
“這件事很難說明白清楚。當時我每天忙著工作,總以為給妻子富足的生活、提供她物質的生活,就是愛她。你媽是個賢慧的女人,對我的冷落沒有一句抱怨,我就更以為她很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慢慢地,這也就變成我們生活的一種方式,我們等於是各過各的日子,沒有交集。突然有一天,我驚心地發覺,我們竟然客氣得像陌生人一樣,彼此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薄淡得變得像透明,心中再也沒有甜蜜的感覺,就只是生活。婚姻不該只是生活而已。所以我們就簽字離婚。”
“是這樣嗎?”江曼光雙手抱住小腿,將下巴擱在膝上,看著地板說:“你後悔嗎?”
江水聲沒有正面回答,迂迴說:“都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媽也擁有美滿的家庭了,不是嗎?”
“是啊。”對這樣的問題,江曼光也只能回笑。
父女兩沉默了很久。江水聲昂高起頭。望著天花板說:“其實我也曾希望過,能和你媽一起到永久,兩個人一輩子在一起,共同度白首。不過,事情總與願違。即使彼此感情仍然在,並不代表就能一輩子幸福快樂的廝守在一塊,分開了也許對彼此反而比較好。”他苦笑一聲。“真諷刺,是不是?”
江曼光沒作聲。這就是為什麼世上有許多海誓山盟,卻總不能到永久的原因吧?感情是純粹的,但卻不能獨立存在,總是摻雜了生活、摻雜了其他來來去去的糾葛。純粹的感情一旦摻入了這些雜質,就變得弔詭,再也很難掌握,而成了一種變數,教人徒嘆奈何。
“你還愛媽嗎?”她放低聲音問。
江水聲微微一笑,仍舊沒有正面回答。“我只希望她能幸福,那就夠了。”
幸福,愛情的最低限度與最高願慕。江曼光沒再追問。有些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