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幾個開始朝表面坑坑窪窪的土黃色房子逃去,但是他的雙手還不肯閒著,繼續開槍,加子彈,他的手停不下來,就像過度興奮的狗為你表演它們躺在地上翻滾的技巧,一次兩次都不過癮,非得整晚地表演。就是這雙手把那些逃跑的人都擊倒了。剩下的最後一人已經跑到了理髮店後門口的臺階上,但是槍俠的子彈還是擊中了他的後腦勺。“嗷!”那個人叫了一聲,隨後就倒下了。這是特岙發出的最後一個聲音。
隨即村子重新恢復了寧靜。
槍俠大約有二十處傷口在流血,幸好除了小腿上的傷之外其他還都不算太嚴重。他從襯衣上扯了點布把小腿包紮起來,然後起身巡視自己的戰果。
從理髮店後門到他站著的地方,屍體堆出了一條蜿蜒的蛇形圖案。他們以各種姿勢躺著。沒有一個是在假睡。
他沿著屍體鋪出的道路往回走,一邊點著人數。在百貨店裡,一個男人伸著手臂,姿態可掬地抱著已經摔碎的糖罐,是他被擊中前抱著的,還沒來得及扔出去。
他回到了這起事件開始的地點,大街的中央,只是現在這裡空無一人。他殺了三十九個男人,十四個女人和五個孩子。這意味著他殺了特岙的所有人。
第一陣微風起來時,他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甜味。他順著氣味找去,抬頭看,會心地點點頭。諾特腐爛的屍體四肢伸開躺在酒吧的屋頂上,手腳都被木樁釘了起來。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張著。他的前額留著個碩大的紫色印跡,也許是魔鬼現形時留下的。
槍俠走出村子。他的騾子已沿著客運車道走了四五十碼,正站在一叢野草前。槍俠牽著它回到莰訥利的馬廄。屋外,起風了,彷彿是宴會上奏響的樂曲。他讓騾子暫時待在那裡,自己走到酒吧。他在後院找到把梯子,爬上屋頂,把諾特放下來。他的屍體比一包木柴還輕。他把諾特和其他人堆放在一起,跟他不同的是,其他人只需死一次。他又走進酒吧,吃了幾個漢堡,喝掉三瓶啤酒。這時天色變暗,風沙大起。那一晚,他躺在曾和愛麗同睡的床上。他沒有做一個夢。第二天早上風已經停了,太陽還是像往常那樣明亮。真是個健忘的太陽。屍體就像風滾草那樣被風吹向了南邊。上午,在包紮了所有傷口之後,他上路了。
18
他以為布朗早睡著了。火已經燒盡了,只剩下幾點火花。那隻鳥,佐坦,已經把頭藏到了翼下。
正當他要站起來,在角落裡鋪開地鋪時,布朗說:“你看。你說了出來。你覺得好受些嗎?”
槍俠吃了一驚。“為什麼我覺得不好受?”
“你是人,你自己說的。不是惡魔。難道你撒了謊?”
“沒撒謊。”儘管有些勉強,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布朗。非常坦誠的。而且他沒有對他說一句謊話。“你是誰,布朗?我是指,到底是誰?”
“就是我。”他說,一點都沒變色。“為什麼你非得認為你身處在這樣一個謎當中?”
槍俠點了支菸,沒有做聲。
“我覺得你離你的黑衣人很近了。”布朗說,“他很絕望嗎?”
“不知道。”
“你呢?”
“現在還不至於。”槍俠說。他看著布朗,有點逆反的情緒。“我去我該去的地方,做我該做的事。”
“那就好。”布朗說,轉身便睡著了。
19
第二天一早,布朗在他吃飽後送他上路。日光下,布朗讓人看了忍不住嚇一跳:他那曬得黝黑的胸膛能數得清骨頭,鎖骨就像鉛筆一樣,還有一頭瘋子般的紅髮。那隻鳥蹲在他的肩上。
“騾子?”槍俠問。
“我會吃了它。”布朗說。
“好吧。”
布朗伸出手,槍俠和他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