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注意上首高帝的郝程,順著視線落到李銘意的身上,不禁心頭一顫。
皇上這眼神,莫不是與他先前所猜想的不一,感覺皇上又準備扔雷的樣子。
思及此,郝程不止心頭大緊,李家不能再出貴子。
恰好此時一曲舞停,郝程大著膽子從位置上起身,向上首的高帝拱手作揖。
李懷江抿著盞中酒,冷眼看去,姓郝的屁股一厥,總沒好事。
“陛下,老臣以為,今夜為睿親王爺慶功,光是那歌舞昇平的雅趣實屬單趣,倒不如再添些彩頭樂趣。”
高帝挑眉輕笑,好整以暇地隻手倚著龍椅扶手,“哦~,依右相所言,添何樂趣助興?”
郝程恭謹笑道,“難得今日眾臣之子齊聚,倒不如考考後生詩誦對奕,大盛自開國以來,看中文采學子,正好以此勉勵一番。”
李懷江挑了挑眉,放下酒盞。
來了來了,他就知道姓郝的死老頭沒好屁。
莫不是知道他家二子,是兄弟中最不喜那文墨,故而借題刁難。
高順注意到姐夫的面色,當即起身拱手道,“陛下,今夜本就是慶功宴,怎好弄那詩詞歌賦,臣等粗人,即便是聽了,也悟不透那詩詞的絕美意境。”
李懷江:……
果然舅舅向外甥,李懷江心感甚慰。
目光悠悠地看了眼隔桌的銘意,銘意正好飲入一杯酒,注意到父親投來的目光。
不禁勾起嘴角,好似半點不在意,即將發生什麼。
高帝抿嘴一笑,故而把目光落在默默不語的李懷江身上。
“如此,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被點名的李懷江,無奈起身拱手,“陛下聖言,臣覺得右相提議極好,依臣拙見,倒也想借陛下龍恩,品鑑眾臣後生的好學識。”
高帝聞言點頭,“好,那便隨了左、右相的意思,此番眾臣之子對奕,出色者,朕重重有賞。”
“臣謝主隆恩。”眾臣伏首叩謝
有的權臣知道自家兒子是半桶水,只盼等會子別鬧出笑話來。
有的清楚孩子的學識,比如郝程,他家孫子自幼得入如海書院,深受書院院長抬愛,論學識,今晚宮宴的彩頭,自是他郝家的。
想到能把李家比下去,郝程的心情美哉。
郝弘辛接收到老爺子看來的目光,意會起身,彬彬有禮地拱手。
“臣子郝弘辛,參見陛下。”
高帝點頭,抬手,“好,那便由右相家公子開個好彩頭吧。”
“謝陛下。”
郝弘辛自認殿內學子,沒人比他的文采出色,神色間滿是自信,慢步從席位出來。
英姿翩翩,俊朗如玉,好似書中走出的風度才子。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
隨著郝弘辛清亮的嗓音吟誦,底下一眾朝臣無不驚歎絕豔,便連高帝也正眼看向下首的郝弘辛。
三皇子高景嘴角微揚,表弟的文采他自是清楚,有表弟出場,接下來的甚能相比。
在郝弘辛念出[春江花月夜]之時,李懷江已是有所歎服。
確實是個有文墨的後生,此詩乃千古絕唱,有“以孤篇壓倒全唐”之譽,甚稱之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 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