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族學的學子接近百名,坐滿了四間課堂,有的是從十里外的村子前來求學,李氏族學束脩公道,若是遇著誠心求學的孩子,束脩銀子不夠,也可用家中糧食抵扣。
這條規定是李婉借李懷江之口所立,從古至今,貧苦人家的孩子若有那大志向,讀書往往是他們改變命運最好的捷徑。
這日,康硯難得旬假,倒是讓懷溪與柏舟、銘笙幫他到學堂給小孩童授課,銘意那皮實的性子是不想了,那小子多看兩眼書就犯頭暈,若不是近些年在親爹李懷江的威嚴下打好底子,怕且連榜尾都勾不上。
康硯接過媳婦沏好的熱茶,品了口,眉眼舒展。
“咱這知縣便是落後了些的,要是江南庶地的縣試案首,可就直錄了秀才的名頭。”
張芳還是頭一回聽夫君提及科考的制度,“可是當真,那咱笙哥兒不得是吃了虧的。”
康硯搖頭笑道,“非也,笙哥兒傳承了大哥的好學識,若如當年大哥那般拿下‘小三元’的好名頭,豈不是美哉。”
張芳想想也是,只要一想到孃舅家的哥兒個個能有出息,有個權勢的孃家撐腰,對他們張家而言無不是好事。
“意哥兒可是又到後山打野物去了?”
“誰說不是呢,意哥兒最是呆不住了,咱倒也不必憂心,哥兒身邊都隨了護衛。”
待不住的小子,成日尋藉口溜到後山打野物,淩氏得知便安排了孃家的二哥陪同前往。
近一年因著淩氏酒坊運作繁忙,從前時常上山打野物改善家中伙食的凌家兄弟也不再上山。
凌家二舅得了口信,趕緊將手頭的事交給兩個兄弟,好生護著小子到山上去,就是擔心小子獨自上山涉了險。
康硯點頭笑道,“難得意哥兒有那興致,這幾月裡你多上些心的,哥兒幾個許久沒回咱鄉下,若是缺什麼的,咱做長輩的得趕緊給補上。”
張芳“我省得的,娘說今晚咱兩家一塊吃狗肉鍋子,趕早爹和娘便到鎮子上等著新宰的狗肉。”
康硯聽聞此言,似是想到了什麼“我記得咱大嫂也愛吃狗肉鍋子,晚幾日你也到鎮子上那家狗肉坊瞧瞧,有好的,趁著春雪未化,多捎些去福州城給大嫂的。”
張芳點頭,“好好好,都聽你的,我回頭再尋了牛肉館子,買些上好的牛肉回來的,讓二嫂教我做那牛肉乾,一併給捎過去。”
“自然是好的。”
小夫妻倆言笑間,忽然聽聞外頭傳來略顯熟悉的怒罵聲,皆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我說你們老李家可別仗著官身,便欺了我們平頭人家的好閨女,怎的,碰了咱家閨女還想賴賬不成?”
康婆子的大嗓門一吆喝,頓時引來了四面八方的村民。
只見,康婆子領著大兒媳婦康陳氏,還有一個十三四歲哭得梨花帶淚的小姑娘,可把院門前的淩氏罵得直怔神。
忽然,一盆子帶著爛菜葉的水從院門裡潑了出來,嚇得婆媳二人跺腳後退。
方嬸子一抹鼻子,隻手插腰就回懟道“好一個不要臉的婆子,當真以為自己的嘴開過光不成,你說是便是?咱老李家的哥兒什麼身份,你們康傢什麼身份,竟也敢跑到咱家門前鬧事,再不滾,休怪婦人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