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的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高稹看了看他,默默地嘆了口氣,回頭與跟來的衛京道。
“把二公子的衣裳拿來。”
“是。”
他們來接銘意,帶來了李婉今年親手給銘意制的衣裳,哥倆需得幫兄弟把衣裳換上,體面的送幽州城。
段氏聞言,也喊來了帳外守著的兩名將士將冰棺蓋推開。
銘笙和高稹走近冰棺,棺裡躺著副身穿盛軍鐵甲的屍身,裸露在衣袖外的手和脖子臉都被風腐得認不出面容來。
銘笙眼眶眨間泛紅,努力壓下心頭的悲痛,他們兄弟幾年未見,再見時竟是這般的場面。
臭小子打小就不省心,銘笙好想把他揪起來狠狠的抽一頓,讓他別再躺著裝死。
高稹抿了抿唇,壓下喉嚨的哽澀,接過衛京遞來的包袱。
“要不我來。”
銘笙抬手用拇指抹去眼角的淚,嚥了口唾沫,道“我來吧。”
作為兄長,這是他最後替兄弟做的一件事。
銘笙顫抖著手,替銘意解去身上的甲冑,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屍身,眼淚止不住滾落。
高稹心裡也難受,默了須臾,幫著一塊脫去銘意身上的衣衫。
他們動作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兄弟,又害怕弄壞了他。
待他們將衣衫穿好在銘意的身上,二人一人握起銘意的一隻手,置放到胸前。
銘意的手幹如木乃伊,能見著風乾面板下的骨骼。
忽然,高稹眉頭略略一皺,低頭看向自己手裡握著的那隻手。
“笙哥兒,銘意左手可是六指?”
高稹不敢確定,曾經他帶著小表弟上山打獵,分明記得小子兩隻手都不是六指。
銘笙聞言先是一怔,從高稹的話裡意識到什麼,順著視線落在高稹手裡握著的手掌。
其左手拇指連著一根小拇指,不,不對。
銘意不是六指,這不是銘意的屍身。
一旁的段氏也會意過來,欣喜上前,“真的不是銘意?”
銘笙搖頭,“二弟不是六指。”
說罷,銘笙抬起銘意的後腦,拔開未脫落的頭髮,像是在檢查著什麼。
“銘意小時候第一回學騎射墜馬,摔破了後腦,羅爺爺給他縫了好幾針,這屍身的後腦沒有縫過針的痕跡。”
段氏欣喜之餘,又不禁皺起眉頭,“可是,我與你舅舅尋這副屍身,他身上穿的就是銘意的鐵甲,還有你舅舅的令牌。”
這副令牌是順子當著段氏的面給到銘意手裡,而且,當時這副屍手裡握著千人斬,身邊還有雕妻的屍體。
銘笙恍過神來,又氣又笑地低罵了聲,“臭小子。”
“三舅母,你們是在哪發現這副屍身。”
段氏道“距離此處不遠,當時我與你們舅舅領兵追來,一路尋著銘意一行軍隊的足跡,最終找到了這副屍身。”
說到這,段氏不由恍然大悟,“當時你舅舅的雕夫還把那他身旁的雕屍啃食,莫不是,那也不是雕妻。”
銘笙搖頭,“我娘說過,雕夫雕妻甚有靈性,二者相伴多年,定不會相互啃食。”
高稹眼眸一亮,道,“如此,這副屍身的偽裝又是何意?”
銘笙當下也想不明白,“暫且不知道是二弟所為,還是有心人所為,若是他人所為,臭小子指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這麼久時間過去了,即便這具屍身不是銘意本人,可他現在的處境是否安全?
唯今之計,需得儘快在漠北找到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