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太大,我家老三在宜良辦事,單單買屍焚燒、撫卹死者就花了近三十萬兩,一條屍二百兩,團勇死一個一千兩;激勵練勇防疫,一人五百兩,花了二十萬;購買防疫用的烈酒、老醋、鹽巴、生石灰、各色藥材,花了四十萬;解毒用的綠豆,我家還白出了幾十萬斤,散粥佈施花了十多萬兩。
這前前後後,一百幾十萬的銀子撒了出去,一點聲響也沒有,宜良的事情是好轉了,可依然在死人。家裡老三憐我老邁,親身在宜良的村寨、農莊防疫,我們爺倆這是鬼門關前鬥閻羅,稍有個閃失,楊家就完了!”
楊士勤的戲做的十足,清癯的臉上老淚縱橫,銀子咱不在乎,可親臨村寨防疫,一旦染上了癢子症,那就沒命了。
“哎呀!耗費怎會如此之巨?這次可苦了你們楊家了!”
賀長齡知道癢子症的厲害,可防疫的花費如此浩大,卻超出了雲南的承受能力,望著老淚縱橫的楊士勤,賀老大人的心裡也不是滋味。
自己誤會了人家,人家怎麼做的?毀家紓難啊!練勇渙散,賀長齡是知道的,沒想到為了防疫,楊家竟然使了天大的價錢,這宜良的瘟疫,就是拿銀子砸回去的啊!
防治瘟疫是天大的要事,但這麼大的耗費,就是榨乾了他賀長齡的骨髓,也拿不出來,一個宜良百多萬,雲南府四縣七散州,這就得過千萬了,這麼大筆的銀子,向朝廷開口,那是一點門兒也沒有的。
瘟疫絕對要防治,賀長齡將目光放在了楊家身上,都說楊家是西南豪商,再出幾百萬,應該不是問題吧?
“唉……總督大人,楊家為了宜良也算是破家了,先是宜良周士清的田產,後面又有明湖書院,滇西民亂,這次為了防疫,家裡的現銀花了個一乾二淨,我這就回去變賣地產,看能不能再弄些銀子!”
賀長齡這老東西打的好算盤,楊士勤誇大耗費的目的就在這裡,說的少了誰也不在乎,不多不少賀長齡還得打楊家的主意,把花費擴大,也好跟這位雲貴總督談買賣啊!
“團勇那裡的花銷不少,能不能降低一些,再有就是那些雲南當地出產的東西,直接從官府出,能不能再降一下耗費呢?”
開源不行,但賀長齡會節流啊!白花花的銀子給了團勇也是浪費,鹽巴、糧米之類的,雲南就有,不行就開官倉,鹽礦滇池就有,也可以先供給防疫。
“咱們爺倆只是團總,那些團勇也惜命啊!你不給個大價錢,誰會去埋屍焚屍?誰會去各個寨子防疫?錢糧可以想辦法,人手可萬萬不能缺,不然我哪捨得讓老三,去各個寨子防疫?咱們這是在帶頭幹好事兒,要不讓綠營來幹這事?”
開什麼玩笑,防治癢子症,就如楊士勤說的一樣,那是鬼門關前鬥閻羅,玩命的營生,綠營?指望他們?雲南人死光了,他們也不會幹這個!
“這樣吧!本督許你一個綠營三品參將的銜,你把雲南府的團勇聚在一起建個新營,就叫防疫營好了,特事特辦,本督這就請旨,這事兒可以作保,一兩個月就會下來。
但營號給你了,團勇還是團勇,耗費還得你自己出,疫病之後,這防疫營若是開銷太大,你直接散去就是了。”
楊士勤一聽這話,也哭不出來了,這不是玩人嗎?狗屁的三品參將,只要掛在綠營的物件,就沒好東西,劉貴茂一個從三的遊擊,不也得自己摔斷胳膊乖乖的滾回永昌?
單單老三在宜良花的銀子,買他百八十個綠營參將都夠了,賀長齡這個老鬼倒是奸狡的很,弄個虛名糊弄楊家的銀子。
“大人,我這不是剛剛做了通判,這參將還是讓我家老三來當吧!”
楊士勤的不滿,賀長齡怎麼能聽不出來,防疫是大事,自己做的是有些虧心,也不怪楊士勤這老倌說話不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