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還是個身材纖細的孩子,人滿為患的港九各大店輔,絕對不會輕易僱用一個沒有根底、沒有文化也沒有茁壯體力的少年,尤其是那些大商輔更是把他拒之門外。李嘉誠在走投無路之際忽然發現西營盤這幢引人注目的茶樓,本來他走進這富麗堂皇的地方時心裡是不報任何希望的,沒想到當他來到後堂站在老闆面前,說明自己迫切的求職要求後,李嘉誠做夢也沒想到他今天的運氣這麼好,老闆竟然也是潮州人。他聽了李嘉誠開口一句話,馬上就對這個身材細瘦,面帶和善笑容的男孩子產生了好感,問他:“你可在澄海生活過?”
“對對,小時候家父就在澄海教書,所以語音中難免有一點澄海的鄉音。”李嘉誠雖然出身貧寒人家,可他言行舉止都給人以溫文爾雅的文人氣質。也許正是他這種特殊的氣質,才越加博得茶樓老闆的好感。
老闆忙問:“你可姓李?”李嘉誠連連點頭。又問:“你可認識一個叫李雲經的老師?”李嘉誠說:“李雲經正是家父啊。”老闆聽了,對他再三打量,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說:“原來你是李老師的兒子啊,李老師在澄海當中學校長時,賢達之名早已傳遍了四鄉啊。當年我侄子就在令尊大人的學校裡讀書,從他那裡倒也沒有少聽令尊嚴謹治校的事。可是,不知你們李家不在潮州地面生活,何故也來到了香港?”
李嘉誠的神情頓時變得黯然。他把日本軍隊如何進犯潮州,家父如何不情願為日本人做事,最後不得不放棄教學,毅然攜家輾轉來到香港謀生的經歷,都詳細說給茶樓的老闆聽。老闆聽了,不禁從心裡同情起李嘉誠一家。想了想再加詢問:“這麼說,當年在澄海辦學的李老師,如今也在香港了?他可在這裡教書?”
李嘉誠悽然落淚說:“家父來香港前就已染患了肺病,去年冬天已經去世了。所以我才……”茶樓老闆聽到這裡,當即拍板決定留下李嘉誠在他茶樓裡當夥計,並對他說:“如果你不嫌我的茶樓薪水少,索性就留在這裡給我當幫手吧。如你能在這兒好好做事,至少可以貼補家用。”
李嘉誠急忙躬身致謝,暗自慶幸自己在經過多次求職失敗後命運終於對他露出了笑臉。老闆又說:“只是你在茶樓做事,千萬要做到‘二勤一少’才行。一是要手勤,二是要腳勤,三是要你沒用的廢話切勿多說。你如在我這兒做事,首先是客人第一,如果得罪了客人,那麼一切就無從說起了。你可聽懂了我的意思?”
“當然聽懂了,我會照你說的去做的,放心吧,老闆。”李嘉誠趕緊說。他早已看慣世態炎涼,知道如能在西營盤這家大茶樓裡當一個跑堂的夥計,已是天大的榮幸。一個月來他在九龍和香港島往返奔來跑去數百次,進過的大小店鋪更是無法計數,然而他一個初來香港不久的窮孩子,若想躋身在這都市的任何一家商鋪,簡直比登天還難。有時他剛進一家鋪面,尚未開口求情,就遭到老闆的無情冷麵。有人甚至把他斥為上海癟三,滿口髒話地把他轟出門來。
“阿誠,你為什麼這樣折磨自己呢?”當他到處碰壁的時候,都會想起母親的話,“我就不明白,你舅舅既然幾次勸你到他的中南錶店去,可你為什麼卻要自己到處求人呢?莫非中南錶店不能掙一碗飯吃嗎?”
李嘉誠總是笑著對莊碧琴說:“不是,娘,我是想自己找找看,咱給舅舅一家添的麻煩太多了呀。”
李嘉誠是個天性厚道,做事有分寸的孩子。儘管他在舅舅眼中還是一個孩子,但他早熟懂事。莊靜庵確實幾次對他說過:“阿誠,既然你不想繼續讀書了,索性就到我店裡當幫手好了。要知道在香港這地方,把鐘錶這行弄好了,也可以終身受用的。”可是,李嘉誠卻沒有接受舅舅的善意。他也曾經想過去舅舅的中南錶店當學徒,他更知道舅舅當年從老家一步步走到今天,肯定有許多他可以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