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哼一聲。
早巳排列公案兩旁的執事人員,已將五花大綁的莫子良押在公案前跪倒,至於那青衣少婦,則特別讓她抱著小孩,就地趺坐一旁。
至於那些隨後趕來的老百姓,已在負責警戒的兵勇約束之下停止歡呼。並在現場約六丈之外,圍成一道半月形的人牆,一眼望過去,但見黑壓壓地,萬頭攢動,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這情形,苦只苦了長亭前那不知是屬於誰家的耕地,那本來長得青蔥茂盛的麥苗,這下子可好,全部踩壞啦!
盞茶工夫過後,雲板三響,文逸民全身官服,緩步走出八抬大轎,徑自在公案後正中的虎皮交椅上坐下,大小官員自然是重行參拜禮儀。
一些官場中應有的繁文縟節過後,文逸民向莫榮和唐倫二人擺擺手,含笑說道:“莫大人,唐大人,請就座!”
莫榮、唐倫二人同聲恭應道:“謝大人!”
這當口,莫榮與唐倫二人似乎已想開了,臉色也恢復正常,恭應一聲之後,各自就文逸民兩旁的虎皮交椅,側身坐下。
文逸民俊臉一沉,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莫子良,抬起頭來!”
莫子良臉色如土,抬起頭。
文逸民冷笑著道:“莫子良,你知罪嗎?”
莫子良連忙爬伏下去,以首連連觸地道:“小的知過了,求大人開恩……”
這時,莫子良的四個家丁也已押到,一字橫排,跪在他的後面。
文逸民冷笑一聲:“知過了就好。”
接著,扭頭向坐在他左邊的莫榮問道:“莫大人!聽說這個莫子良,是莫大人的哲嗣,確否?”
莫榮漠然地點點頭道:“是的,正是卑職小犬。”
文逸民神色一整道:“本部堂一入江西省境,至少已接獲百宗以上的密告,其中十之八九是揭發令郎汙辱良家婦女的罪行,莫大人對於這些,是否也曾有過耳聞?”
莫榮鎮定地笑了笑道:“文大人,卑職居官清正,執法如山,平時開罪各地鄉紳之處,在所難免,文大人總不能憑這一面之詞,而將犬子繩之以法呀!”
文逸民冷笑一聲:“莫大人,你是要本部堂拿出證據來?”
“卑職不敢!”莫榮笑了笑道:“但俗語說得好,捉姦捉雙,拿賊拿贓……”
文逸民截口冷笑道:“要證據,好!以往的暫且不說,就說今天吧!本部堂親身目睹,附近老百姓萬目所視萬手所指,還能假得了嗎?”
伸手一指盤坐公案前的青衣少婦,沉聲接道:“今天,本部堂親眼所見受害的民婦,就是她,莫大人不信,不妨親自問問令郎和這位民婦?”
莫榮似乎沒料到這一著,原先滿肚的彎彎繞繞都不管用了,情急之下,只好以哀求的語聲道:“文大人,有道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卑職就只有這一個獨子,平日難免溺愛過甚,務望文大人看在同朝為官分上,法外開恩,多多遮蓋……”
文逸民冷然截口道:“很抱歉!本部堂只知執法如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莫榮仍然是以衰求的語氣,湊近文逸民耳邊,以低得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語聲道:“文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些年來,卑職總算略有積蓄,文大人如有所命……”
文逸民臉色一沉,截口冷笑道:“莫大人別看錯了人,文逸民可不是嚴嵩!”
驚堂木一拍,沉聲接道:“莫子良倚仗乃父官勢,魚肉鄉民,公然搶劫良家婦女,罪不容誅,著即就地正法,從犯家丁四名,杖一百,發配邊疆充軍!”
微頓話鋒,又揚聲接道:“兩湖總督莫榮,縱子辱民,並於公堂之上,企圖向本部堂行賄,不但有負朝廷倚畀之重,抑且有玷官箴,著即聽候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