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大駕光臨——”
他話沒說完,曹允便擰起眉頭,粗魯的推開掌櫃,跨著大步,徑自往屋裡走去。“他人在哪裡?”
“曹軍爺說的是虎爺嗎?”管事的態度,還是那麼恭敬。“虎爺正在議事廳裡,跟運糧的商隊商討新的路線。這會兒,該是討論完了。”
曹允腳下沒停,穿過糧行門庭,再踏過幾進門堂,直走到糧行後方,一座面闊三間的大廳前。
廳前有磚砌階臺,石階是青石所鑿,門廳大敞,廳內的議事似乎已經告一段落,幾個中年人起身告退,在離開時,還多看了曹允一眼。
議事廳裡,只剩下一個身穿藍袍的男人。
他年過三十,俊朗的容顏上,始終帶著一抹笑,黑眸內斂且溫和,從外表看來,只是個尋常商人,彷彿不帶任何殺傷力。只有那身的寬鬆藍袍,在舉手投足間,偶爾緊貼寬闊的雙肩或是臂膀,洩漏隱藏在衣衫下的,其實是個精瘦有力的男人。
夏侯寅,生肖屬虎,人人都稱他一聲虎爺。他是鳳城內最大的糧商,人脈深廣、訊息靈通,經商手腕更是高妙,即便是在亂世之中,也能打通處處關節,將糧行經營得有聲有色。
見到大步走來的曹允,他笑意不減,嘴角微揚,神態從容。
“曹兄,近來可好?”他揚眉問道。
曹允大手一揮。
“省省了,我沒時間跟你客套。”他徑自往椅子上一坐。
夏侯寅這才坐下,問道:“有急事?”
“對。”
“曹兄儘管直說。”
曹允深吸一口氣。
“我需要一批糧草。”他直視著夏侯寅。“愈快愈好。”
薄唇上笑意不減。
“軍隊的糧草不是都由朝廷供應嗎?”夏侯寅問道,慵懶卻精光內斂,深斂在眸底的光芒,讓人難以臆測他的心思。
曹允咬著牙,掄起拳頭,往桌上猛地一捶。
“媽的,他們撥的那些糧草,連塞牙縫都不夠!”他大聲咒罵咆哮,又連連重捶桌面,發出轟然巨響。“更他媽的是,那些糧草還沒運到,訊息就走漏,全被北國派來的人,一把火全燒了!”
“曹兄是說,如今前線不剩半點軍糧?”
“軍糧?”曹允冷笑。“我的那些弟兄們,現在吃的是樹皮、啃的是樹根,米糧早在三日前就已空了。”
夏侯寅伸出食指,輕輕敲著桌面,深幽的黑眸直望曹允。“曹兄需要我幫什麼忙?”
“把糧草賣給我。”
曹允呼了一口氣,神色凝重,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往桌上一放。
“這是我賣了所有家當,所湊出來的銀兩,大約六百多兩,要跟你買五千兵馬三個月的糧草。”他直視著夏侯寅。
照理來說,軍糧被燒,是該回報朝廷,請朝廷再撥一次糧草下來。但是這一來一往,再加上官員明為商量,實則想從中撈取好處,層層苛扣延遲下來,前線弟兄們不知要餓死多少。
等不及朝廷派糧,曹允揣了銀子,直接到夏侯府來。
他有過多次慘痛的經驗,知道與其跟那些不知戰況危急的官員周旋,還不如厚著臉皮,直接向夏侯寅求援。
曹允捏緊拳頭。
“夏侯,人命關天,我非得帶糧草回去不可!我知道,這些銀兩不夠——”
悅耳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夠的。”
白嫩纖細的小手,撩開珠簾,一個膚色白皙,美若天仙的纖細少婦,端著一碗熱呼呼的甜湯,從偏廳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
少婦的膚色光潤粉嫩,白裡透紅,雙眸黑白分明,清澈如泉,一身素雅衣裳,發上簪著金絲蝴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