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無奈拾階而下踏上顫悠悠的小舟。
張懋木槳一點岸邊,小船悠然駛出,往蓮葉從中而去。
夕陽西下,紅彤彤的彩光照的湖面殷紅一片,欸乃聲中,小船晃悠悠沿著水道進了蓮葉從中,蓮葉高大稠密,四周頓時光線暗淡,也有些寒意湧出。
宋楠無聲盯著專注划槳的張懋,張懋不開口,宋楠也不好打破寂寞,只能暗中揣摩張懋的心思。忽然間船身一振,小舟停了下來,張懋伸手在船底的雨布下摸索,猛然間寒光耀眼,張懋竟然摸出了一柄薄薄細長的長刀出來,宋楠嚇了一跳,張懋這是要宰了自己不成?
張懋冷冷看了宋楠一眼,忽然手起刀落,一聲輕微的咔擦聲響過,一隻碩大的蓮蓬便到了手中,張懋隨手一扔,將刀子扔進船艙,伸手撥開蓮蓬,取出一隻肥大的蓮子塞入口中,白鬍子一抖一抖的咀嚼起來。
宋楠暗自鬆了口氣,原來這老東西是故意嚇唬自己,採個蓮蓬也用刀子,擺明是要自己出醜。
“老公爺,蓮子可連心同食,不用吐出來,精華盡在心中。”宋楠見老公爺呸呸吐出綠色的蓮子心,忍不住道。
“哦?宋大人對蓮子的吃法還有研究?”張懋低沉蒼老的聲音響起。
“蓮子肉固然鮮美,卻不及蓮子心更具價值,蓮子心雖苦,但卻可清心,去熱,止血,澀精。對年老之人更是有強心釋血之效。”宋楠笑道。
張懋點頭道:“唔……說的不錯,可是這玩意太苦,老夫最不願意吃苦的東西,誰給我苦吃,老夫便心中不痛快。”
宋楠笑道:“苦也不是什麼壞東西,須知苦盡甘來,良藥苦口之說,也不是全無根據的。”
張懋歪頭道:“話雖如此,可是老夫不喜歡吃苦頭,怎麼辦?”
宋楠笑道:“那也無妨,不喜歡便不吃便是,當我沒說。”
張懋點頭道:“有道理,可是有人硬是給我苦頭吃,讓我心頭鬱郁,你說怎麼辦?”
宋楠道:“誰敢給您苦頭吃,這不是找死麼?”
張懋道:“依你的意思,沒人敢給老夫苦頭吃了?”
宋楠硬著頭皮道:“我想應該沒有吧。”
“若有便如何?老夫想宰了他,可以麼?”
宋楠苦笑道:“這個……老公爺想怎麼辦便怎麼辦,下官可不敢胡亂出主意。”
張懋呵呵冷笑道:“你是心虛吧,因為給老夫苦頭吃的便是你這大膽的小子,你的膽子快要上天了,你可知道,老夫已經忍無可忍了。”
宋楠愣道:“國公爺何出此言?”
張懋一把抓起刀子,身子一探,刀尖頂上宋楠的喉頭怒道:“無恥的東西,還敢抵賴,我國公府數代威名豈容你玷汙褻瀆,自己說,想怎麼死?”
宋楠靜靜道:“老公爺要我宋楠死還不是如同碾碎一隻螻蟻,但我想問問,為何要殺死在下呢?”
張懋啐了一口道:“你還裝,侖兒全部告訴我了,無恥的東西,竟敢誘騙媗兒,侮辱褻瀆我國公府,我豈能容你。”
宋楠暗歎一聲,果然是沒能隱瞞的太久,老公爺還是知道了,事已至此,抵賴無用,宋楠反倒冷靜了下來。
“原來是這件事,那我算是死有餘辜了,老公爺可以動手了,這件事是我的錯,我絕不怨恨你,而且誠懇的向您道歉,我沒管好自己,雖然我和貴府郡主兩情相悅,但總歸不能以此作為行為不端的藉口。”
“這麼說你是死的無怨無悔了?”張懋冷笑道。
“無怨但有悔。”宋楠嘆道。
“悔什麼?”
“悔我自己無法彌補小郡主,這輩子害的她孤孤零零的,始亂卻不得不終棄。”
張懋手中刀微微一抖,冷喝道:“少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