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工匠 第一章(1)
有誰會想到,因為五十多年前的一場電影,改變了楊老三一生的命運!
故事發生在北方的一個海濱城市。初春時節,陰雨綿綿。微微的涼意陣陣襲來。
在北方特鋼廠的廠區裡,小火車在呼叫著,蠕動著,滾滾的濃煙在天空瀰漫。運輸鋼材的車輛在廠區穿梭。廣播喇叭裡播放的時代之音《社會主義好》響徹雲霄。
綿綿的細雨扯絲拉弦, 一把把五顏六色的油紙傘在不停地晃動著。廠俱樂部的櫥窗裡掛著五十年代後期的電影招貼畫, 其中蘇聯版電影《簡愛》的招貼畫特別惹眼。俱樂部門前, 工人們興高采烈地排著整齊的隊伍等待入場,雨點砸在了他們的雨傘上、雨衣上。
頭一場電影散場了,觀眾們湧出了安全門。
一身工裝的陸小梅走出安全門。她是鍛軋車間的青工,可能是開天吊的,個性挺張揚,有鋼錠味。八級鍛工肖長功的徒弟小環子迎上來問:“陸姐,散場了?電影好看嗎?”陸小梅兩隻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了,她揮了揮手捂著眼睛走了。小環子追上去問:“聽說有親嘴的鏡頭?”
陸小梅還在抹著眼睛,根本不理他。小環子瞪大眼睛說:“你這是怎麼了!”
一箇中年人走過來,小環子手裡舉著鈔票,賴臉賴皮地貼過去:“大叔,行行好,你就把票讓給我吧,我出高價還不行嗎?”中年人推著他:“一邊兒涼快去,為了這張票,我們車間差點沒鬧出人命來!”
八級鍛工肖長功和保衛科包科長披著雨衣急匆匆地走在俱樂部門前的林蔭路上,肖長功說:“老包啊,今天的人特別多,你給我多長兩隻眼睛,千萬別給我弄出事兒來!”包科長說:“放心吧,肖師傅。你剛上任兼職管我們保衛,我哪能叫你掉鏈子呢。”肖長功朝前走去。
青工肖玉芳打著雨傘從樹後閃出來。穿著一身漂亮的布拉吉,在這個季節, 她的穿戴有些搶眼。她跟在包科長的身後, 一個勁地央求把她帶進俱樂部看電影。她是肖長功同父異母的妹妹。“包科長,噢,包大人,我都跟了你半天了,你就抬抬手,放我進去吧,不就是你一句話嗎?”包科長板著臉,這個山東人一向辦事釘是釘,鉚是鉚。他操著純正的山東口音,口齒不大利落地說:“這妮子,你說對了,就是俺老包一句話,可這句話俺就是不能說,說了俺就不是老包了,是哈?”包科長有個口頭語——“是哈”。
肖玉芳極力地央求著說:“包大叔,這是什麼原則的事啊,不就是看場電影嗎? 再說咱這是去受教育嘛。” 包科長的態度仍然很堅決: “ 妮子, 你就是給俺跪下也沒用, 仨瓜倆棗你就打算把俺收買了? 是哈?俺也不和你多費口舌,違背原則的事俺堅決不幹,刀架脖子上也不能幹,是哈?”包科長沒再理肖玉芳,大步朝俱樂部門前走去。
肖玉芳無奈,耍起嬌來:“包科長,你就這麼狠心?我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頂著雨這麼求你,鐵石人也會軟了心腸。包科長,你這回要是幫上我這個忙,我不會忘了你的。”說著拿眼直瞟,她還真有點風情萬種的意思。
包科長正色高聲說道:“妮子,你給俺少來這一套,俺不吃。你可別忘了,俺是從山東老區來的,也在白區幹過地下工作,復員以前還是解放軍特種兵,這點定力還沒有俺早就完了。別給俺玩糖衣炮彈了,這方面俺是不進鹽醬的。” 肖玉芳頑皮地笑了:“ 我來哪一套了? 你是自作多情!” 包科長也笑了:“ 這妮子, 倒打一耙。” 轉身走了。肖玉芳來了倔勁,又追上去說:“你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包科長邊走邊說: “跟也是白搭!”肖玉芳還在後面跟著。而小環子不知從哪拱了出來,他跟在了肖玉芳身後。
俱樂部門口上方掛著一塊紅布,上面有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