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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難道你打算一輩子讓他依靠呼吸器活著?”

令沛寧側頭凝靜看著雨幕,似乎在反芻他的話。

他放柔了語氣,“你一個女孩子扛不了那麼多。如果還把我當哥,就讓我為你分擔一點。”她半邊的肩膀被雨水淋溼,他想為她拂去雨珠卻被她躲開。令沛寧深吸了口氣,沉吟半晌,終於開口:“你讓我考慮一下。”

“好好考慮吧!”葉延晞把傘塞到她手裡,“我會讓秘書把方案發給你,有什麼問題聯絡我。最近你瘦了很多,壓力再大也要注意身體。我等你訊息。”說完,他離開傘的庇護,鑽進車裡,揚長而去……令沛寧望著車燈閃爍在冷街上,一陣茫然失措。

護士又來查房了,令懷禮和幾個小時前的狀況一模一樣,好幾次令沛寧都懷疑他是否還在呼吸,直到她湊近了聽到那微弱的聲音才放下心來。

窗外,北京的夜景太迷人,當白日浮塵消散,沉落下來的氣息如同放完炮竹的大街,彌留著喧囂,也沉澱出憂鬱。

令沛寧看著鋪在雙膝的合同,幾經落筆又顫抖起筆頭。她太清楚這一簽意味著什麼。她摁著原子筆的彈簧,嗑噔嗑噔,無規律在靜謐中演奏狂想曲。她陷入糾結,若是讓令懷禮知道她要把秋雨湖綾賣給葉家,怕是要被氣跳起來。他恐怕寧可看著秋雨湖綾破產也不會同意。令沛寧覺得自己跌在一張巨大的網裡,如何掙扎也爬不起來。而她此刻坐在那兒,臉上卻是焦慮的平和,手指還在撳著筆,“嗖”一聲,那筆帽順著彈力飛了出去。令沛寧的思路這才被收回,她哈身循著筆帽而去,一雙鋥亮的皮鞋闖入眼眸,順著皮鞋往上而去,一個年輕俊雅的男人躬著腰將筆帽遞到她面前,“你還是那麼喜歡咬筆頭。”

令沛寧錯愕了,努力在記憶庫裡搜尋著這個人。其實她早不咬筆頭了,這是她很小時候的習慣,幾乎沒什麼人知道。她的茫然沒逃過這男人的眼睛,他湛亮的睿眼映出她的身影,雙手將她扶起來,“沛寧,好久不見。”

她瞳孔逐漸擴大,嘴唇微微顫抖……

第二章

外面大概是在下雨,令沛寧注意到他西裝肩膀的一側沾了水痕,蔓著淺棕茶色衣領緩緩洇開一片。邵予默那一頭微卷的髮梢終於讓她將眼前這個男子和很多年前的“小卷毛”重合在一起。

“予默?……”她不自信地清淺喚了聲,彷彿喊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深鎖在回憶長廊裡的幻覺,又費盡心思凝想了會兒,肯定道:“邵予默!”

“沛寧,好久不見。”他笑起來,左腮隱顯的酒窩重鑄了他的形象。她接過筆帽,那上面蘊上他的掌溫。身後的窗戶大敞著,室外的空氣讓她的肺葉得到了溫柔的按摩。

“你怎麼會……”令沛寧想了半天,才問出一句來。

“那麼久不見,沒想到重逢竟會是在醫院裡。”他無奈一笑:“去年我大半年不在國內,一直也不知道你們家的事兒。前幾天和幾個發小吃飯才知道,我給柏寧打了電話,是他告訴我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大家都很關心你,遇到什麼困難你應該告訴我們的。以前小時候我們也受了令叔叔不少照顧,如今他……”

“以前的事兒我不記得了。”她冷漠地打斷。邵予默沒有再繼續,彷彿輕輕嘆了口氣,默默踱步到令懷禮床前,許久,“多久了?”

“什麼?”今天她腦子不夠使。

“你爺爺這樣多久了?為什麼一直插著呼吸機也不手術?”

“快一個月了……”令沛寧喉口有點發澀,努力使自己不再跌入這半年來夢魘般的過往,“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有時候我想這樣也許未嘗不是好事。不知道世界的殘酷,不用承受眾叛親離的滋味……”她垂身為令懷禮掖高被子,被子其實已經夠高,這動作顯得累贅多餘,可她不知道該如何消除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