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斷裂處還帶著血跡,顯然是由於非正常的因素才掉的。趙元袒露著肉呼呼的小胸脯,坐起來認認真真地數了一遍,然後裹起來準備帶回去。他有個不詳的預感,那顆只有一半的,不會另一半還在嘴裡吧?
“牙齒,哪裡找回來的?”給他擦身體的宮婢忍不住小聲問。
還不待先頭的女子回答,趙元就轉過身,看著她認真說:“我把抓我的歹人咬啦,牙齒嵌進去了,估計內廷令大人替我拔出來的……”
小宮婢嚇白了臉,看著趙元的目光都有些瑟縮。
趙元於是得意地齜牙,又疼得捂住嘴。
“小郎君太調皮了。”先頭那宮婢面不改色將他轉回來,嘴裡嗔怪,手上卻利索地給他身上一些零碎擦傷摸藥膏。她的動作嫻熟又輕柔,神情裡帶著疼愛,趙元向來不敢逗弄這樣的“姐姐”,反而困惑起來。這麼一說,這宮婢是不是認識他?
“我叫趙元,你叫甚個名字?”趙元問她。
插戴著雲頭簪,穿著錦藍的宮服的女子就淺淺一笑:“奴婢名喚蘭娥。”
蘭娥似乎是這座宮殿裡的大宮女,她打理好了趙元身上的傷口,又喂他喝了湯藥,就拿起一套嶄新的大紅色緞面棉服給他穿上,就連鞋子也是配套的,繡了一色的花紋。趙元一邊套衣服,一邊暗自奇怪,這座宮殿看起來冷冷清清,並不像有孩子的感覺,怎麼隨便拿出一套衣服,穿起來卻正正好呢?
他牽著蘭娥的手回去外殿,廖霆似乎剛見過什麼大人物,正維持單膝下跪的姿勢,聽到腳步聲便站起來,轉身看向穿戴一新的趙元。
“有勞廖大人送小郎君回去。”蘭娥行了一禮,笑盈盈道,手裡還遞給廖霆一個小包裹,“這是給小郎君帶的奶糕子。”
廖霆隨意頷首,就上前抱起趙元,帶著守在門口的手下往朝陽閣的方向行去。
蘭娥站在高高的臺階上,跟兩名女史一起看著不斷遠去,消失在花園月洞門裡的那抹紅色小身影。蘭娥滿臉悵然,她記憶裡還是個只會吃吃睡睡的小肉糰子。那會兒宮裡沒有乳孃,只得化了奶糕給小糰子喝。如今他竟然長這樣大了,又活潑又調皮,也……不記得她們了。
“小郎君和莊姬長得可真像哩。”旁邊一位女史嘆道。
是啊。不過與其說是和莊姬相像,不如說,真正像的是殿內獨自看書的那一位。她也跟著嘆了一聲,轉身朝左側內殿走去。
掀開一層氈簾一層珠簾,顯然是宮殿主人寢室的空間裝飾得更為華麗溫暖,靈虢夫人靠在迎枕上看書,好半天也沒翻過一頁。
“夫人,廖大人帶小郎君回去了。”蘭娥跪坐在門口,輕聲說。
靈虢夫人半晌嗯了一聲,似乎再沒有興致,就丟下書閉目養神。她娟長的眉微蹙,濃密的眼睫勾勒出狹長精緻的眼線,輕輕顫動。
“他長得像嗎?”
蘭娥看了她一眼:“像極了,更像您呢。”她鼓起勇氣道,“您既掛念他,為何方才不看看他?小郎君實在可愛。”
靈虢夫人沉默了,她的容顏未老,心卻老了。人一老,就會變得膽怯,變得瞻前顧後,變得愛回憶過去。
“我看他作甚?趙諶將他照顧得很好,無論他長得像誰,如今都已經是趙諶的兒子……”她苦笑一聲,“我不曾有過身為外祖母的疼愛之情,但也念著救他一場的緣分,何必去給他找麻煩?”
趙諶使喚不了廖霆,就求助她,果然這一趟出了么蛾子。
想到這裡,靈虢夫人目光又變得冰冷,竟和廖霆的眼神有些個相似。她思索片刻,對蘭娥說:“你讓**史去一趟長春宮,勸誡她曉得自作聰明再不可取——把那兩個人給她,老婦暫時動不得祁樂,但是叫祁樂替老婦教訓教訓範氏,想來她不敢不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