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諶沒想到呂慧會提起這個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三月生辰一過就滿二十五了,在旁人看來,與妻子和離,膝下只有一個庶子,似乎是慘了點,不過他心思不在這上面,何況經過範氏,他對再娶著實有些牴觸。若是為了一時歡愉,他上樂坊或是蓄養一二家伎也可以,何須勞師動眾?再者說,軍營日日操練,還要看顧兒子,他又不是申華,一日沒有女人不行!
“這事不必再提,眼下這情況先生不是不知,我娶了妻子,難道讓她守在將軍府裡做擺設嗎?”趙諶擺擺手,神情很是堅決。
呂慧也就閉了嘴不再吭聲。他心想,家主也就這時候還有點孩子氣,這壓根兒就是被範氏給傷害到了自尊心的表現啊,不承認也沒用!
中午軍營裡升起裊裊炊煙,趙元拎著三隻兔子丟給鐵漢,這時候鐵漢已經升為火夫長,和他熟的稱兄道弟,見到兔子驚喜萬分。
“這時節還有這樣肥的兔子!”他愛不釋手地摸摸這一窩死兔子,咂咂嘴巴,“就算每人只一塊兒肉,也能嚐嚐鮮啊,天天喝羊湯老子都快變成羊了!”
趙元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後頭正陽還拎著兩隻呢,我們這回是真掏了人家的窩。你貼一圈餅子,沾著滷咱也能多啃一塊餅啊。”
鐵漢還想他留著聊聊天,趙元揮了手就往中軍帳的方向跑。他還得去問問阿父,也許能套點話出來,再說還有東西要給阿父哩。
中軍帳裡火盆燒得旺,趙諶脫去了外袍,就穿著白色的寢衣靠在床上看兵書,好半天也沒翻一頁過去。趙元還沒進帳子,他就已經聽到自家兒子的腳步聲,興沖沖的,也不知又幹了什麼好事……
“阿父!”趙元腳步不停,一把掀開內室的簾子,光著腳丫往榻上撲。
趙諶早把書丟到旁邊,就防著他來這一招,某元一撲過來,他就雙手一握,跟大鉗子似的把兒子小腰把著,然後才放到榻上。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床榻給你撲垮了,我就叫你舉著去跑操。”
趙元對他爹這種表面嫌棄實則笑歪嘴的表裡不一早習慣了,不以為意地往他爹腰上一跨,得意洋洋道:“阿父,你猜猜我給你帶了啥?”
趙諶無奈地享受著“甜蜜的負擔”,依言問他:“阿父猜不出,你告訴阿父吧。”
趙元就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
我就知道是吃的……某爹對自己一猜就準表示無語,他家這傻兒子難道就不能倒騰點吃食以外的東西?
趙元哪裡知道他爹的想法,他小心展開油紙,裡面竟然還熱氣騰騰的,香氣一下就在帳子裡蔓延開來,很是霸道。
趙諶扶著兒子的腰坐起來,低頭一看,油紙裡竟然包著黃橙橙的榆錢炒雞蛋,他喜歡吃雞蛋,沒想到兒子還記著這個。
趙元又跳下去拎了個小方几,找了兩雙牙箸來,夾了一筷子遞到某爹嘴邊:“阿父,你嚐嚐味道如何。”
趙諶一口抿了,細細咀嚼,裡頭擱足了油,雞蛋軟嫩,榆錢清香,鹹淡合宜。他眼神柔軟,看著兒子只覺得心裡無限歡喜:“這是阿奴自己做的吧?”
“那是,”趙元看他喜歡吃,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這可是野雉雞的蛋,可補了!最近老有雉雞到田裡啄食麥種什麼的,我帶人逮了不少,蛋都偷偷藏起來了,專給阿父做了吃!”
趙諶聽了,便連聲音裡都帶了笑意:“你在哪兒做的?”
這話一問,趙元就像個小狐狸一樣狡黠地眯起眼:“我偷了鐵漢自個兒買的小鐵鍋,又從家裡捋了一把榆錢,趁著中午起炊炒的,有香味也不打緊呀。這要是給其他人看見了,哪兒還能留得下來!”
趙諶剛準備再嘗一嘗細品一番,眼角突然瞥到兒子微微敞開的衣襟裡有一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