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線兒別過頭去,淡淡地說:“烏禪,罷了。沒有人能一直當英雄的。也別……老是強迫一隻貓跟在英雄的旁邊。”
烏禪閉上眼睛,所見的,當然是一片的黑暗。
夜風吹打在鐵鑄般的身上,竟讓他有些搖搖晃晃。
“這世間要美好,就別老是將煩惱攬在自己身上。老朋友,隨時歡迎你找我共赴大漠甘泉。我一直懷念著坐在鐵木真旁,一起吃著西域葡萄的時光。”白線兒的聲音越來越遠。
漸漸的,黑貓隱沒在樹巔盡頭。
鬼殺崗上只剩下一條巨大又孤獨的身影。
銀色的長槍在天際一驟而逝,憤怒地劈下一道白色閃電。
赫然沖天一聲,聲波的能量吹壓過樹林,直震動到十里外的大都城。
那彷佛不知名遠古怪獸的巨嘯聲,令皇城內三千名禁衛軍一時大亂,面面相覷。
十天後,那長槍出現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
2
當年蒙古大軍縱橫歐亞七十餘載,殺得西域、南疆吸血鬼聞風喪膽,可偏偏在遠征區區東瀛海島時吃了大別。
數百艘從南宋手中奪得的堅固戰船,乘載著高昂的戰意,浩浩蕩蕩跨海討伐東瀛血族,船上不管是南宋的降兵或是蒙古精銳,都在隨行的獵命師戰團的加持下,充滿一舉殲滅血族總本山的豪情壯志。
這隻艦隊,比起當年南宋不降之臣張世傑與陸秀夫共組的海上朝廷,還要強大好幾倍,如果大元朝皇帝忽必烈有意滅掉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這隻遠征軍足以殲毀當時任何的抵抗勢力。
不論在海上,還是在陸地的接觸戰。
但戰運乖違。
第一次遠征軍還沒碰著陸地,就遇到了空前狂猛的颶風,幾乎全軍覆沒。生還者只有寥寥幾艘破船。
這決定戰局的關鍵颶風,被東瀛的歷史記載為“神風”。
颶風過後,在陸地等待這支疲憊之師的,是好整以暇、視死如歸的日本武士。
悲慘的結果就不須再提了。
忽必烈並不死心,他的版圖東並西吞,比起老祖宗鐵木真更具野心。如果能殲滅東瀛血族,他的蓋世功業將達到巔峰。
但第二次遠征,狂惡的颶風依舊盤懾在大海上,呼嘯起四面八方的巨浪。
縱使是數百艘船的壯盛軍容,在大海上卻像幾個小黑點。
船身不斷劇烈搖晃、甚至被高來高去的巨浪拍得粉碎,久馳大漠的數萬鐵騎與戰馬吐得厲害,連擅長水戰的南宋軍都兩腿發軟,眼睜睜看著珍貴的食物跟淡水一桶桶滑進海里。
失去了七成的食物跟水,緊接著的,就是昏天暗地的飢餓、與痢疾、及故意墮後的臨陣脫逃。
但這一次,號稱最強的烏禪也在船上。
“這風不對勁,已經困住我們整整七天了,船走到哪它跟到哪,天底下沒這個道理,鐵定是徐福那廝召來的!”任歸淋著大雨吼道,右手抓著粗大的船柱繩索。
任歸也是獵命師,以前曾與烏禪對敵多年,但兩人只是因為政治立場不同,
必須沙場上見真章。現在目標一致針對東瀛血族,自然再沒有性命相見的理由。
這場無止盡的風雨,還是仗著隨船的二十多名獵命師用術法強壓下去,否則早就步上第一次遠征軍的死亡後塵。
烏禪站在船首觀察這場風雨已久,宛若岩石打鑿的臉孔並沒有絲毫改變,白色的眉毛下,一雙暗藏虎魄的精目。
要操作大自然,不是不可能。
但要能辦到,卻已是鬼哭神號的力量。
“徐福能有這種本事?他想在海上就將我們通通吞掉?”毛冉嘖嘖,咧開掛在長馬臉上的闊嘴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