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雷神情恍惚的從蘇宅走了出來。
他沒注意腳下臺階,差點一腳踩空。
“公子!”小廝急忙扶住他。
蕭雷推開他的手,沒讓他扶,而是選擇自己走。
“公子……您等等我……”小廝急忙追上他。
蕭雷恍恍惚惚走在街上的川流的人群中。
雖然他求蘇念雲求的懇切,表達想醫治嗓子的堅定,但是真正走出來,腳下是發虛的。
一切,都是因為蘇念雲跟他說的醫治方法,太震撼了!
蘇念雲說,如果他真的想把嗓子治好,需要把傷口重新切開,然後把裡面斷開的聲帶重新接上。
把脖子上的傷口重新切開……
他的手不自覺摸上脖子,大半年前那種脖子被洞穿的絕望感重新瀰漫全身。
炎熱的夏日,他卻是渾身冰涼。
那段充滿痛苦的回憶,每每想起來,他都是渾身不適。
看他走不穩路,小廝幾次想上來扶他,都被他給推走。
從前他不學無術,一心尚武,憑著世子之位加身,肆意妄為。
一場得意洋洋、指手畫腳的出征,改寫了他的一生。
被送回來養傷後,他的確趁機看了那麼幾本書。
基本每一本聖賢書,都反覆說過那麼幾句,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之類的話。
所以,他沒讓小廝扶,這是屬於他自己的路,就是哭著、痛著,也要他自己走完。
他大概只懂了蘇念雲說的把傷口揭開,重新續上之類,其他一些名詞,他聽不懂。
蘇念雲說,就算做了這些,他也不可能一定能說話,而且,極有可能他還會在做這些中死去。
死?
過去的蕭雷害怕,現在的蕭雷卻早就不怕了。
沒了世子位之後,他覺得他受的的苦,要比死更讓人難受。
自己侯府中的下人捧高踩低就算了,有些膽大的,看著他不能說話了,暗裡在伺候上有所懈怠,都是常有的事。
而他們之所以能這麼做,皆是因為母親已經不管他了。
準確的來說,在他剛回府的時候,母親還對他上心過。
但是當得所有太醫都說他不能再恢復聲音,而且皇上已經準備把世子位給蕭光繼承後,母親韋氏甚至都沒再多看他一眼。
從前,他知道母親是在他身上帶著無盡期望的,他也的確按著母親的期望在做。
倒是萬萬沒想到,丟了世子之位的他,竟然能連母親一眼都不願意看,這才是真正的誅心。
所以,即使蘇念雲他可能會死……
“公子,”這時小廝攔住他,“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是菜市,那裡面三教九流什麼都有,會汙了您的身份。”
身份?
蕭雷詫異,他什麼身份?
人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爹不疼娘不愛的他,現在怕是還不如那菜市的雞。
他沒聽小廝說什麼,而是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主子,您要買什麼,您跟我說,我去……誒,主子那裡髒,小心……”
很快,小廝跟著蕭雷來到菜市最熱鬧的攤前。
蕭雷無聲的指著那個磨刀霍霍的屠夫身後。
小廝看去,正是幾隻待宰的羊羔。
“公子……您不會真的想要按念雲公主說的做吧?”小廝瞪大了眼。
蕭雷點點頭。
蘇念雲是把他從死亡線上拼力拉回來的人,既然是她說的,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也願意嘗試。
“公子,您不要衝動,這事還是回去和老爺、夫人再商量商量……”
蕭雷看向小廝,眼神帶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