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的眼睛還是很平靜,也許這些事情他一直都有所懷疑,此時不過是得到了證實。
童海林深深的吸了口氣,在我們的前面站住了:“好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安哲,你一定要相信,我是非常喜歡你的。”
安哲沒有看他,他低下頭用目光示意我趕緊離開。我估計了一下,大概也能飛出去,但是僅僅限於飛出這間屋子,再遠恐怕我就沒有把握了。而且,這種時候離開安哲,那怎麼能行呢?
安哲有點著急了。他的手在我的脖子上輕輕掐了一把。
我還是搖頭。
我從安哲的眼瞳裡清楚的看到了童海林抬起的手臂,忽然就有點心慌。安哲把我放到了他的背後,然後抬起頭直視著他面前拿槍的男人。他這個勇敢的姿勢讓我的眼眶一酸。我的腦子裡已經不能想什麼了,只是覺得不能就這麼躲起來。我蹣跚的爬了出來,安哲的一隻手按不住我。
童海林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就在這時,外面隱約傳來一陣騷亂,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說:“童少,警察來了!”
童海林的神色有剎那間的難以置信,隨即,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狂怒的表情,他咬牙切齒的說:“看看他們快還是我的子彈快,你們兩個到底誰先來?”
我發誓我是因為害怕才撲進安哲的懷裡去的,可是這瘋子就是那個時候開的槍。換句話說,我自己撞到槍口上去了。
在最初的一兩秒鐘裡,我只是感覺有什麼東西撕開了我的身體,讓我在那一瞬間,全身的力氣都順著那個小裂口流失了。眼前只有安哲驚痛的雙眼,我隱約聽見他象說夢話一樣喃喃自語:“潘……不要……潘……不要……”
然後,我的身體猛然一輕,讓我感覺自己立刻就升了起來,飄到了半空中。
我看到有人衝進來,制服了那個拿槍的瘋子,把他們都帶了出去,有人走到安哲的身邊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他象個木偶一樣呆呆的坐在那裡,緊抱著那隻死鳥,用帶著嗚咽的腔調一遍又一遍的說:“潘……不要走……”
我的身體又開始往上升,穿過了屋頂,我看到滿院子都是人,手電筒粗大的光柱晃來晃去的,警車彩色的頂燈在黑暗裡不停的閃爍。
我還想看看安哲,可是身體卻完全不受我控制,而是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漸漸的融進了頭頂濃濃的夜色裡。
四十九
在我的周圍,是一片安靜的無邊無際的黑暗海洋。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在最初的迷惘和無助的感覺過去之後,我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做為鸚鵡的生涯算是徹底結束了。但是我這個樣子,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難道是去輪迴轉世嗎?
我彷彿漂浮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缸裡,有什麼東西隔在我的周圍,但是我摸不著它。大多數的時間裡我好象是在昏睡,慢慢的,開始有一些模糊的聲音穿透了隔在我周圍的那一層障礙,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好象有流水的聲音,風的聲音,甚至還有蜜蜂嗡嗡的低語。這樣的情形讓我覺得我是在趕路一樣,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看過的一首詩:“……在這寂寥的曠野/我要走過很多的路/才能與你重逢……”
只是,跋涉的盡頭會是……重逢嗎?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楚了,我漸漸的聽到了水杯相互撞擊清脆的叮噹聲,拖鞋走過我身邊時綿軟的腳步聲,然後……就是說話的聲音。我側耳傾聽,因為喜悅,感官也開始變得無比敏銳。
有人在我的耳邊低語,會是……
“……今天很晴朗,天上有圓圓的月亮,他們都要去看元宵燈會,聽說還有煙火表演……”這個溫和的聲音應該是瑞嘉。
真的是瑞嘉。我聽到了他的嘆息,只有瑞嘉才會這樣,在嘆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