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嘆道:“我以為你明白的。”
他微一挑眉,詫異道:“明白什麼?”
我眼中一黯,側過臉去望著窗外山路邊林林蔭蔭的古柏森森,幽幽道:“心病終須心藥醫,我不過是想要求個心安。”手掌在下一刻輕輕撫上了腰腹處,心頭漸漸有馨怡入骨的暖意滋生開來,眼角便慢慢潮潤了。“但得你與惇兒在我身邊,現下又有了……有了他,我心中每常不安,這幸福來的太急太突然,我總害怕——”
我話音未落,他已驀地探手將我攬入懷中,“怕什麼?這本是你應得的!”他微微蹙著眉頭,卻在見著我一臉恍惚不安,怔怔淌下淚來時,瞬時放柔了眼神,眼底是深深而明晰的憐惜,柔聲道:“前塵往事,都是我對你不住,我嘗說過從今而後你什麼都不必再煩惱,只管安心做我的妻子就好。思賢王妃這個位置,從來只得你一人。”他說著側眼睨了睨車窗外,手掌卻在我後腦髮絲上撫了撫,嘆道:“你既實在想去,便去罷,只是山中夜間風涼,你須得多加衣裳,以免著了風寒。”
見我不語,他微慌,探手抬起我的下顎道:“怎麼了?還在生我的氣啊?”話音未落,待得瞧清楚我眼中的笑意,自己已是嗤得一聲笑了出來,一手抬起便作勢欲打,卻在將落未落時緩下了來勢,輕輕拍在了我肩上。“又哭又笑,你當真是好不害臊!”說著便自我煩惱起來,鬱郁道:“現下愈發精乖了,知道我最見不得你的眼淚……”
我粲然一笑,探手過去便牢牢環住了他精壯的腰肢,軟軟道:“誰教王爺說臣妾是水做的人兒呢,淌眼淚也是被你招惹的,卻來怪我?”
他哼了聲,聲音聽著雖仍是有些些的不滿,可臉上神情瞧著卻已是明顯鬆動了。我忙又道:“王爺急著回家,臣妾此心也是一樣的。只是……”我故意拉長了聲音,軟軟睨他,見他果已如我所願地被引來了注意,我盈盈一笑,“家之所以為家,都只是因為有王爺在臣妾身邊,但得王爺能常伴臣妾身畔,便是天涯海角,空山冷水,何處不能為家?”
不知何時開始,我不再如舊時一般總是以臣妾自稱了,彷彿是為著從前對他的不滿,自發地便改了稱呼。他卻也不甚在意,到得如今,我偶爾的一聲臣妾卻反倒能勾起他愛憐無限了。他目中一亮,清冽如銀河般的眼瞳便牢牢地鎖住了我,“宓兒!”
我俯身在他懷中,輕笑,“回了王府,臣妾但要再這樣時時陪在王爺身側,只怕是不易了呢。”
他身子輕震,下一刻已輕而堅定地抬手扣住了我的腰身,笑嗔道:“怎樣都是你有理。”
作者有話要說:我果然是個沒有存稿命的人!寫一點就點選著發上來,我多想存個幾萬字,然後瀟灑上半個月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十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閒(下)
得了他的應承,我們一行便很快向山腰處的巖寺趕去。彼時已是午後,待得到了山間便已是夕陽西陲,拓跋朔眼見今夜必是下不了山了,去與那知客僧交涉後安排我們一行住進了後院專為遠道而來的客人準備的客房。
雖於百般苦痛無奈之時亦曾抱怨為何這滿天神佛無一能夠予慈拔苦,救我於困境,可足下踏進這古寺,看著摩岩石刻,草木蔥蘢,大殿周遭佛像金身,寶相莊嚴,深心裡自然仍是忍不住地虔誠嚮往起來。
拓跋朔自在大殿中與方丈說話,我請完香火後便帶著惇兒去了後院。繡夜跟在我身後,手中搭著一件銀紅色的寶錦氅衣勸我披上,我拉著惇兒的手亦覺微微的冷涼,忙使靜竹將惇兒帶進屋中添衣。
院中有棵娑羅樹倒生得很是高大蔥鬱,我倚著樹身立著,聽著入夜後的鐘聲鏘然,因著為山巒障蔽,聽入耳中,便是陣陣餘音迥蕩,盪滌心神。繡夜輕手輕腳地將那氅衣披在了我肩頭,含笑道:“王妃,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