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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理我腦後髮絲,口中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酡色漸漸暈染了臉頰,我半覺羞赧半覺好笑,忍不住道:“死丫頭,你從哪裡學來這些個歪話?倒挺討得彩頭。”

她忍笑道:“哪裡是歪話呢。奴婢幼時見家中長姊出嫁前,喜娘便是這麼唱的,此番學來,不過是借花獻佛,王妃若聽著歡喜,便隨意賞賜賞賜奴婢,也不枉奴婢這番心意。”

我正要說話,繡夜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妝晨姊,你可愈發精乖了,竟變著法兒的問小——啊,不是,是問王妃討賞!”

妝晨抿了嘴依依而笑,忽而又道:“你若不服氣,大可也說出一套彩頭來,若討得王妃歡喜,便得了任何賞賜我也絕不眼饞。”

在她二人又要鬧開嘴前,我伸手抓過散落在妝臺上的幾顆寶石頭花,瞧也不瞧便塞到她倆手中,笑道:“人人有份,不偏不倚,這下可皆大歡喜了罷?”

妝晨尚未開口,繡夜已喜滋滋道:“多謝王妃。”復又扭向妝晨,笑意愈發盎然:“妝晨姊,小妹借光了!”

“你這丫頭!”妝晨唇邊亦噙了一絲笑意,伸指便戳向繡夜額頭,卻被她笑著躲過,再要嬉鬧,妝晨卻已端正了顏色,“打住!莫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繡夜聞言,忙忙收斂顏色,垂手依依站到我身側,再不嬉笑。我起身走到榻前坐下,她二人隨即執起蓋頭緩緩覆上我的額頭,眼前瞬間墮入一片明紅的天地,再不見其他。我知道,我再不能回頭,一步一步不管多麼艱難,亦只能永遠朝著眼前行去。心頭彷彿灌進了鉛,沉甸甸地壓迫著。闔上眼,我心中瞭然,到了這步,我是真真決意拋下那些已然無法尋回的過往了,我的命運,我要自己握在掌心。

沈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

我終究必須活在當下,才有資格期許未來。

耳中卻只聽得外頭愈加熱鬧了,已然人聲嘈雜,亂我心境。不多時,已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在門口停住,我聽到清楚的聲音,他在說:“你們都退下罷。”

心,驀地鼓譟不安了起來,幾乎跳出胸腔而去。門吱呀一聲便開了,朦朧中我看不到妝晨與繡夜,只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伴隨著門扇闔起的聲音,嘎然而止,爾後便是令人呼吸維艱的寧懿。

腳步聲,在我面前停下,我聞到他衣上淡淡的酒香。

第十四章 結髮為夫妻(下)

“宓兒。”

他在喚我。眼前陡然大亮,我抬頭,只見桌上金盤內的喜杆動也未動,他卻是以手掀去了我頂上蓋頭,此刻正昂然而立,半眯著眼,怔怔望我。

“王爺。”我啟唇,溫軟輕喚。眼中的他,玉帶金冠,硃紅錦袍上分明繡著與我衣上同樣的圖紋——

鴛鴦戲水。

酡色一點一點,逐漸侵染上我精雕細琢的容顏。他含笑取過桌上金盃,在我身側坐下,捉起我手掌將其中一杯遞予了我,我忙雙手捧過,盈然回望於他,依依道:“臣妾雖是弱質女流,卻亦懂得禮義廉恥。今夜與王爺飲下此酒,從今而後,蘇宓生是王爺的人,死,亦是王爺的魂。”

他目中有光亮一閃而過,握杯的手亦不自禁緊了緊,喉結微動,微一用力便攬過我去,手臂交錯間,已然交頸。酒液滑下喉嚨,有些微地燒灼,我緩緩闔眼,鼻尖充盈著他衣領間清冽的檀香氣息,心神驀地無比安寧,靜和,耳畔他忽而輕語:“本王聽說你們楚朝男女成婚時,都要行合巹之禮,燃龍鳳高燭,雖不解其意,卻因著你的緣故,也一一照辦了,你可歡喜?”

我胸中微暖,感動於他的用心,不由低訥了語聲,“王爺厚愛,臣妾愧不敢當。”

他卻疏朗一笑,收回了手去,結束了合巹之禮。將金盃放回桌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