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茫然四顧——這是哪裡?
入目所至,皆是一色的烏濛濛。我狠狠閉了閉眼,待視力漸漸恢復後再緩緩睜開,只見壁上一扇小鐵窗透著微薄的光亮,照著腳下方寸之地,卻也足夠我看清四周:牆壁皆石塊所壘,並不平整;地上有灘積水,顏色已然發黑,周遭四散著腐臭而潮溼的草料,沖鼻欲嘔。石屋棺槨一般密閉,唯一的出口是一扇木製的大門,然而門上一隻明晃晃的大鐵鎖卻明確地昭示了我現下的處境——身陷囹圄。
我心下恐慌,不知離我被劫迄今已過了多久,瞧不見日頭,更不知今夕何夕!腹中飢渴難熬,身體更是軟乏無力,只稍一用力,額上冷汗便涔涔而下。我伸手扶住牆壁,用盡全身氣力才勉強坐直身子,不過這樣小小一番動作,卻已令我氣喘不已,彷彿遭人強行撕裂般,胸口更是一陣劇痛。我按捺不住洶湧而至的氣息,猛伏倒在地便咳嗽了起來,直咳地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連推門而入的腳步聲亦未曾聽見,直到一雙穿著獸皮靴的腳正正停在我的眼前,我才猛然收回神智,抬起頭來——
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俯視著我,長滿絡腮鬍的紫紅臉龐扭曲著,眼神很是憎恨與不屑。見我抬頭望他,他一腳便踢在我的肩膀上,以著生澀的南話惡聲惡氣道:“楚朝的公主,你也有今天!”
我被他踢地摔倒在地,右臉頰狠狠撞在凹凸不平的石磚上,直撞地我腦中一陣眩暈,不禁痛呼一聲,伸手捂去。一絲火辣辣的痛登時蔓延開來,掌心已是一片濡溼,然而來不及顧忌臉頰的傷口,更快的劇痛卻驀地自腦後傳來——那男人一把揪住我滿頭青絲迫使我半抬起身子,與他面目相對,恨聲道:“拓跋朔加諸給我的羞辱,我要加倍地還給他。你,若不是你,本王怎會遭被擒之辱!”
臉上有熱熱的液體順頰而下,滴落在地上,觸目驚心的赤紅,很快便沒入泥中。我冷笑,勉力扭過臉去,只以眼角餘光瞄他,他一臉憤恨而不知所措的模樣更是令我幾乎笑出了心肺,“若你以為抓了本宮,便可以打敗拓跋朔,那麼你太愚蠢了。”我渾然不怕他愈發陰沉的臉色,只一徑激怒於他,“儘管去要挾他罷,本宮保證你的下場會比上次悲慘十倍、百倍、千倍!”
他怒而抬手,一把便將我重重扯到面前,目眥欲裂,如一頭狂怒中的野獸般吼道:“不可能!你是拓跋朔寵愛的女人,他不會不顧你的死活!”
他口中的酒肉腥臭和在氣息裡噴薄而出,直令我反胃不已,我嗤笑道:“你覺得本宮值多少代價?可不可以讓拓跋朔如你一般寫下降書,從此臣服於犬戎?”
我語氣極是不屑與諷刺,然而他卻眯了雙眼,“本王正有此意。”
我懶懶闔眼,幽幽道:“那麼,你儘管去要挾他罷。本宮亦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值不值這個代價。”
沒有言語,然而灼熱的氣息卻緩緩近了面上,我心中一動,猛睜開雙眼,卻見那男子目光自我臉上移開,轉而在我身上肆意來回,逐漸不善,忽而伸手執住了我下顎,邪邪道:“你,還沒有跟他燕好罷?”
胸口氣息驀地一滯,來不及羞赧,發自內心的恐慌已然一點點蔓延到四肢,我鎮聲道:“若你膽敢輕薄,本宮會即刻自盡。”
他神色一愣,但隨即釋然,冷笑道:“本王會令人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