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開口,只靜靜望著穹蒼,潑墨般濃黑的夜空,黑的那樣通透,彷彿永遠看不透的,別人的心思。我輕嘆了口氣。要明白一個人的心意,是那樣艱難呢。
漠歌……
再寂寂無眠的夜晚,也阻不了那紅日初升,金芒陡綻。
惇兒終於來了。甫一掀開簾子,便急虎虎地撲了過來,一頭撞入我懷中。彼時,我正對鏡綰髮。
我見蕙娘沒有跟著,有些驚詫,然而見他喘吁吁地立在身旁,一時也不由得動了憐愛之意。伸手將他攬入懷中,慈愛地為他拂去了身上頭上的雪花,他這才微微寧定了氣息,軟軟依入我懷中。我見他一身硃紅色的錦緞棉襖,同色的棉褲,褐色滾金邊的鹿皮棉靴,膚如凝脂,眼若星辰,便如白瓷娃娃般清秀可人。紅色是喜慶的顏色,若不是我心中鬱結難解,在這節氣下倒也算是相得益彰,我輕輕嘆了口氣,“新年了,惇兒想要什麼禮物呢?怪母妃不好,這幾日都不曾好好陪過惇兒了。”
他本伏在我膝上,聞言抬眼瞧我。本該肆意調皮,無憂無慮的年紀,然而他卻眨了眨眼,一手緩緩探向我日漸消瘦的臉頰。我望著他,清秀稚嫩的面上一雙黑瞳水般清澈,此刻竟清晰地閃動著悲傷之意。
悲傷?!我心頭大震,這樣年幼的孩子竟然會有這樣悲傷的眼神!“惇兒!”禁不住輕呼了聲,我一把抓住他柔軟的手掌,心口止不住地疼了起來。這樣溫純善良的孩子,卻沒有得到應有的疼愛,所以才這樣早熟的麼?小小年紀的他,似乎已能看懂我的悲哀,竟已想要來撫慰我的傷痛了麼?
“參見王妃。”蕙娘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低聲道。
我淡淡睨了她一眼,目光交接的剎那,她極快地低下了臉去。
“有什麼事?”我也不再看她,轉而握了握惇兒的手掌。
她似乎很是猶疑,半晌方道:“回王妃的話,那個、那個……哎呀!”
“惇兒!”我一怔,猛站起身驚訝不已地望著惇兒突然掙開我的手掌跳起身,一下子撲到蕙娘跟前,連推帶搡地便將她往外推去。蕙娘一時不穩,登時被他推倒在地,驚呼了聲便縮成一團,絲毫不敢反抗。
“惇兒!”我忙上前拉住他,不管為了什麼緣由,他這樣對待蕙娘,總讓我彷彿又看到當日野蠻暴力,不服管束的他,令我心下不安。
這次,他自然不會像上次那樣狠狠地推開我。被我拉著走到一邊,一張白淨清秀的面龐因著生氣已然扭曲了起來,我伸手撫著他溫軟的面頰,溫聲詢問:“惇兒作什麼要推蕙娘?”
他繃著臉,只不吭氣,小小的身子卻因著氣憤重重喘著,我只得將目光投向蕙娘,示意一旁妝晨趕緊扶她起來。只見她抖抖索索地爬起身,顫聲道:“王妃,不關小王爺的事,原是奴婢惹惱了小王爺。”
我不想聽她說這些有的沒的,直接問道:“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身子一震,偷眼瞧了瞧,見我一臉平靜方才低聲道:“是、是公主,公主說王妃病著需要靜養,這段時日小王爺便由她、由她照料。”
“放肆!”雖然昨夜已從妝晨口中斷續知道了些許,然而此時聽蕙孃親口說來,我仍是禁不住沉下了面色,喝止了她。
“王妃息怒!”蕙娘嚇得不輕,忙俯下身去。
“何必動這麼大的氣呢,王妃。”
一個此時此地我斷不想聽到的聲音忽然隔著紗簾悠悠地傳來。我一怔,循聲望去,卻見那熙華公主不知何時竟來了重華殿,此時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立在門口。
她身邊一名翠色衣衫的丫鬟忙忙伸手為她掀開了紗簾,但見她一襲大紅色繡古紋金絲採翟氅衣,一頭烏墨墨的長髮盤紮在腦後,露出白膩細長的頸項,緩步走了進來與我平平而視,輕聲一笑,“王妃今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