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在小說敘事中,作者有意喚醒人們對神的回憶,引起人們對古代社會的反思,重建人與神的關係,諭示人們要尊重自然、敬畏自然。沈從文的部分小說是敘述人與神之間的故事的,這不是偶然的。
第三章儒家倫理的天命觀與《邊城》的生態敘事及生存敘事
第一節儒家倫理的天命觀
瞭解原始儒家倫理,須從儒家的天命觀說起。儒家《論語》中論及天命的地方有: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為政》)
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季氏》)
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堯曰》)
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八佾》)
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夫子失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雍也》)
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陽貨》)
顏淵死,子曰:”天喪予!天喪予!”(《先進》)
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憲問)
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憲問)
在孔子所處的那個時代,社會生產力還十分低下,人們對自己的命運無從把握,人與自然的對立十分明顯,人的行為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超乎人類的自然力量來主宰,這就是天命,人的命運和社會的命運似乎都是早已為天所定,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改變的。這種天命有點像我們現在講的客觀規律,只能瞭解不能改變它,只能利用它不能創造它。人們敬畏自然敬畏神,從遠古的圖騰崇拜到對天的敬畏這是一脈相承的,人們認為萬物都是神聖的,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天,是人格神。中國古代社會講究”奉天承運”,即遵從天意,皇帝受命於天,繼承新生的氣運,君權天授,君權神授。當然這是秦朝以後的事,不過在秦以前,人們對天的敬畏,有過之而無不及。
儘管孔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從上面的論述中,我們還是能夠大概描述出孔子的宇宙哲學:“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是超人超自然萬物的力量,它創造了萬物,猶如西方觀念中上帝創造了世界萬物,所以我們可以推斷孔子的哲學基本上是唯心主義的。有人認為孔子所說的“天”包括自然之天、命運之天、價值之天、義理之天、立法之天和救贖之天等,但在孔子看來,天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主宰著世界和人類的命運,天的意志表現出來的東西就是天命,道之將行或將廢都是天命註定的,人只能順應它,而不能改變它。但是人還是可以“知天命”,即有點像現在人們說的瞭解客觀規律,只能“知”而不能創造“天命”更不能改變“天命”。
第二節《邊城》的生態敘事及生存敘事
孔子對天命的態度,一是“知天命”,二是“畏天命”。孔子主張敬畏天命,敬畏天,敬畏自然。人對天有所畏懼則不敢輕舉妄動,不敢破壞自然,否則就會受到懲罰。假如人對一切都無所畏懼,那麼人的破壞性也會顯露出來,人的行為不再受到觀念上天的限制,後果是可怕的。如今的生態環境被破壞就是人們不“畏天命”的後果。在小說《邊城》裡,敘述者給我們展示的正是未被人類破壞的美麗的自然,那麼清新,那麼明靜。小說開頭寫道:
小溪流下去,繞山岨流,約三里便匯入茶峒的大河。人若過溪越小山走去,則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邊。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遠近有了小小差異。小溪寬約二十丈,河床為大片石頭作成。靜靜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卻依然清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