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公諸天下,我就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幫法皇陛下撇清關係,然後辭職,歸隱山林,到時候朝廷就要仰仗你了。”
“左府大人?”二條康道大驚,“這又是何苦?”
“我身為藤氏長者,又是皇室成員,如果朝廷真的重新奪回了權位,我繼續再領國政的話,不光是與禮不合,而且也容易招惹嫌隙,”一條兼遐鎮定地回答,“所以既然必定要去位,那我乾脆把罪責也一併帶走吧,這樣法皇陛下和你就可以輕鬆得多。”
“可是……可是天下人又不會相信一切只是你一意孤行啊!”二條康道還是難以接受。
“就算能多騙一個也是好的,那你們的壓力就少了一分,以後行事也就輕鬆了一分。”一條兼遐雙手併攏,寬袍的袖子也隨之垂下,“只要你們能努力奮發,鞏固住朝廷的根基,那就不枉我做出這點犧牲了。”
“可是……”二條康道還想說些什麼。
“我縱觀中國歷史,他們一個王朝也不過兩三百年而已……和我們千百年傳承完全不同。”還沒有等他說完,一條兼遐就直接打斷了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無論王朝初期多麼強勢,天下布武,到了中期也會很快衰頹,尚武和進取之心會被磨滅,直至最後滅亡都難以恢復。前漢四百年,中間就天下大亂;大唐三百年,中間經過安史之亂也已經徹底衰頹,宋有靖康,明有土木堡,它們都是如此,想來如今的漢朝也還是會如此……如今雖然形勢比人強,但是我們畢竟孤懸海外,中原無法觸及。只要忍辱負重,以拖待變,過不得多少年,大漢就會內亂,就會衰頹,我們徹底奪回日本的日子就為期不遠了。千百年我們都等得了,再等幾代人也沒什麼,更何況到時候我們還有更深厚的根基和財力物力了。”
“左府大人說得很對,這正是我心中所想。”二條康道連忙附和。“雖然更改名稱是恥辱,但是隻要我們忍辱負重,總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而且我覺得應該會很快,大漢如此依仗武力,定然會有物極必反的一天。”
“但願如此吧。”一條兼遐苦笑,“雖然我等未必能夠見到這一天了,但是至少可以期待一下,免得此生還帶有愧疚。”
“我是絕對不會愧疚的。”二條康道昂著頭回答,“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一些代價,而只要達成了目的,就算付出些許代價又何妨?”
“你倒是意志堅定啊……”一條兼遐有些愕然,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好,這樣也好,到時候朝廷也需要你這種人來維持,我這種人……就算被貶居也沒什麼。”
因為看出了一條兼遐決心已下,所以二條康道也不再勸了,只是沉默著。
一條兼遐重新又轉回去,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以及那隱匿在點點微光之後的幽深宮牆。遠處寺堂不時傳來蕭笙之音,那是他們帶來的那些人為了掩蓋他們的密會而有意弄出來的聲音,顯示大家都在恣意縱樂。只是現在他聽起來卻總覺得心裡有些發堵。
不知道法皇陛下現在在做什麼呢?到時候又會怎麼看待我們呢?
罷了,想這麼多也毫無意義,還不如和一個醉漢一樣搖搖晃晃走下去吧。此生如同浮萍一樣,誰不是身不由己呢?
“宮牆月暗淚眼昏,造傳荒邱有無明?”他脫口而出。
這句詩原本是《源氏物語》裡面桐壺帝吟誦的詩句,抒發的是失去愛人之後的哀痛,然而現在用在這裡,似乎也十分貼切。
“翔鶴啼鳴驚破曉,再整宇內待重清。”二條康道愣了片刻之後,自己馬上編了一句詩回覆了對方。
他接著的這句詩,意思陡然一變,頭一句還哀傷衰頹的意境,突然就變成了奮發激昂。
“你還真是……”一條兼遐大笑了起來。“好,好!”
在和朝廷的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