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聽到車外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可是弟妹來了麼?我是房陵,和元節乃是至交好友。這幾日因為正在查帳,他忙得腳不沾地,火氣大得很,那模樣也不好來見你。若是弟妹信得過我,有什麼東西就讓我轉交吧。”
雖說杜記得張越下江南時確實帶著房陵,也知道兩人交情深厚,房陵甚至還在昔日上杜家迎親的幾個人中,但她仍是覺著按照張越的形容,此人不該如眼下這般張揚不會咋呼呼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須知那大門前頭可還有外人。
“房大哥說笑了,我怎麼會信不過你?你且稍等,我讓人把東西送下來。”
因此,笑著應了一句,她便囑咐身旁五將包袱東西一起拿下去,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等房陵告辭往回走五上了車,她又細細思量了一番,心中已然完全斷定。果然,張越並不如外界流傳那樣正呆在這座欽差行轅之中查帳,否則也不用房陵出來裝樣子。而小五看見杜在那裡自顧自地皺眉性挑開了窗簾往外頭瞧,心中頗有些氣悶。
那個傢伙,做什麼事情偏還裝模作樣賣什麼關子!
想到杜綰這些天一直都悶在家裡,她索性把頭探出去對車伕吩咐了一聲,於是,馬車便改道往幾條熱鬧繁
街走。趁著杜一回神,她便拉著自家小姐對臨街笑笑插科打,那嘰嘰喳喳的聲音自然而然地衝淡了車廂中凝重的味道。
“那是澄心堂,專賣筆墨紙硯姐不如買些回去練練字?”
“那是千味,賣的糕點果子是有名地,帶上一盒子回去給太太吧?”
“我知道小姐不愛那些胭脂水粉,可這裡頭地乾花之類倒是不錯。小姐,等開春了咱們也到花園裡頭,自己摘了新鮮的花淘制些好用的東西如何,以後也好送人呢!”
“咦姐你看,那個老頭……那個老頭不是馮大夫麼?”
杜綰被小五東一句西一句拉扯得應接不暇,但也只是在千味前停車讓車伕去買了一盒點心。然而,當聽到那句異常突兀的話時,她卻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
也顧不得這是大街上,她立時把頭探出車簾,順著小五地手指望了過去。
那兒恰恰是一處藥堂,門口簇擁了好些人,中間兩三個夥計模樣的年輕人正圍著一個老,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看上去彷彿起了衝突。這大冬天裡,那老穿著一身寬大的灰布衣裳,臉上地皺紋竟是比從前看到多更深,只有那招牌式的死硬脾氣一模一樣。
“哼,拿十年山參冒充三十年,拿豬皮阿膠冒充驢皮阿膠,竟是連燕窩也是假這還算哪門子藥堂,乾脆當坑人堂得了!”
“死老頭,你再敢胡說八道,咱們就送你去官府!咱們地藥得送去好些達官顯貴的府上,人人都說一個好字,偏你滿口胡言!什麼大夫,我看你就是訛詐的!”
瞧見那幾個夥計就要伸手打人,杜綰擔心馮遠茗那單薄的身子,一面命車伕把車趕上前去,一面急中生智地對小五吩咐了幾句。小五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連忙縱身一躍跳下馬車,疾步上前高聲嚷嚷道:“馮大夫,你怎麼在這兒,讓我和小姐好一陣找!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夫,偏老愛穿著那一身衣裳四處亂逛,成心尋人開心麼?國公府派來接您的人都已經在家裡等了,趕緊隨我回去吧!”
此時四周圍觀地人已經不少五猶如泥鰍一般從人群中鑽了過去,一把拉住了馮遠茗那髒兮兮的袖子,隨即怒聲對那兩個夥計喝道:“你不是要去官府麼?要打官司,成,咱們國公府接著!要是你動了馮大夫一根手指,以後看應天府哪家貴人還上你這裡買藥!”
無論是圍觀地人還是那幾個夥計,聽到小五一口一個國公府,他們頓時都愣住了。說是說大話騙人,偏生這個忽然出現的少女身穿玉色絲絹對襟祅,下頭是密合色挑線裙子,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