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這樣,還不是全部。
朝夕相處了兩個月,趙奶奶和楊氏越發疼惜看著悶聲不響,可眼裡卻很有活計的金魚兒。
又感慨她聰慧,堪堪兩個月的光景,已是把他們家醃菜臘肉的手藝盡數學會了。若不是幼時遭罪,憑著這份靈醒勁兒,不知道該出落的多標緻能幹的。
不過趙奶奶和楊氏都是信佛之人,心裡俱是認為就算不提當年,可僅憑著這份知恩圖報的心性,就知道必是個有後福的,心裡倒是寬慰了不少,也更加高看了金魚兒兩分。
吃的喝的,趙奶奶什麼都緊著金魚兒,除了起先就拿出體己銀子給她做了過年衣裳外,臨走臨走了,還拿出了壓箱底的一張狼皮來,要給金魚兒做身大襖。
“這還是早年拿半袋新面從一個過路客商手裡換的,一共就這麼兩張,一張給了你雲英姐,這張就給你了。”
這下別說金魚兒了,就是顧金蘭都不敢收了。
若是給金魚兒做衣裳還好說,不管做幾套,她都能借了名頭翻著倍兒的孝敬回去,就算使出十八般武藝來也勢必要讓大傢伙既高興又體面。
可這整張的狼皮本就稀罕,還出的這樣好的風毛,不敢說整個南鄉縣都沒地兒買,卻總歸是要費上一番功夫的,更別說銀子了。
更何況趙奶奶上了春秋的人自然喜歡講古,所以顧金蘭是知道這兩張狼皮實實在在是壓箱底的寶貝,是趙奶奶的心頭好的。就是她這個嫡嫡親的兒媳婦都不敢覬覦,卻這麼給了只佔著個姻親名分的金魚兒,想想心裡都不安頓的。
趙奶奶自然知道顧金蘭的顧慮,朝她呵呵笑道:“我又沒有兩個閨女,你若眼饞想給薇丫頭當嫁妝,且自己掙去。”
顧金蘭心下一鬆,大笑了起來,“到底是娘,摸我的脈那是一摸一個準。只我們哪有爹孃這般好的福氣,現如今要拿了新面換這樣好狼皮,怕是兩車子都換不回一張來的!”
說的趙奶奶大為得意,又長篇大套的和顧金蘭說起了做什麼樣式樣的大襖好。
只是話雖說了一大通,可到底這張狼皮並不曾立時就裁剪做了衣裳,也沒給金魚兒帶回去。
畢竟金魚兒這會子正是抽條長身子的時候,只說這不過兩個月的光景,原先帶出來的衣裳就都已是短了。到時候好好一件皮襖子,大了小了豈不可惜。
至於沒給金魚兒帶回去,且放在顧金蘭處保管著。實因顧金蘭還真是碼不住這張狼皮帶回去還留不留的住的。即便留的住,可入了陶氏顧錦鯉的眼,勢必又是一場是非。
細細的解釋給金魚兒聽,告訴她等成了親,就給她送去。
金魚兒羞紅了臉,本來就不在意這些,這會子就更是連想都不敢想了,顧金蘭說是留下什麼就即刻翻找了出來。
兩下里一收拾,竟又是滿滿登登一箱子,金魚兒自己都傻了眼。
而放了年假要和金魚兒一起家去的顧金彪,和特地趕過來接了弟妹家去的顧金彪看到金魚兒隨身的這一箱子一包袱也有些傻眼。
反應過來後顧金琥更是連連作揖,口稱“勞煩大姐了”,又再三的謝過趙奶奶,才請顧金蘭年初二時一定要回孃家。
顧金蘭隨口應了,倒是連聲囑咐他要照顧好金魚兒,“若受了委屈,我可是不依的”。
一路叮囑到了巷子口,看著牛車一路遠去,直到已是看不到頻頻回頭招手的金魚兒了,才抱著淚眼婆娑的趙春薇往家去。
趙春薇從昨晚到現在已是不知哭了多少回了,但凡一想起金魚兒要家去了,就兩滴大大的淚珠子掛了下來。雖然收的也快,一逗就又樂了,可到底哭哭笑笑的都數不清次數了。
趴在顧金蘭肩頭,抽噎道:“四姨什麼時候再來,要等到過完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