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飄遠的心思,吩咐寶珠,“過來替我收拾一下。”自己坐到妝臺前面,重新補了脂粉,正了髮簪,然後仔細的整理好了衣裳,最後照了照確定沒有不妥的地方,方才出門。
如此鄭重,只因母親甄氏在儀容上面最是講究,幾近到了偏執的程度,簪子歪了不行,鬢角鬆了不行,就連衣服顏色搭配不好,都要把跟隨的丫頭教訓一頓。她自個兒的打扮就更不用說,每次見了,只得一個詞來形容。
完美無瑕。
雲做衣裳花為容,嫵媚似水,說得就是母親這種女人中的女人。
和母親比起來,自己這個公卿小姐倒顯得有點粗糙了。
鳳鸞想到此處心頭一黯,所以前世鳳家獲罪被抄以後,母親是第一個自縊的鳳家女眷,像她這中宛若花苞一樣嬌嫩的人,哪堪跌落泥濘被人踐踏?就連死的時候,母親都是打扮的毫無瑕疵,靜靜躺在那裡,恍若陷入不醒迷夢的睡美人。
鳳鸞站在海棠春塢的院子門口,整理情緒,緩緩走了進去。
“阿鸞,你快進來。”甄氏聲音清脆,儘管已經三十出頭,但是最重保養,加上心態語氣帶著嬌態,倒更像是剛剛嫁人的少婦。她抬手指向托盤,腕上三連玲瓏絞絲金鐲便“叮鈴鈴”往下滑,“你瞧,上次說的簪子已經得了。”
鳳鸞不禁啞然失笑。
母親專門叫人傳自己過來,居然只是為了一枚簪子?性子還是前世一模一樣。
“我瞧瞧。”鳳鸞坐上美人榻,拿起那支九尾點翠銜單滴流蘇的鳳釵,釵身金光鋥亮,點翠藍瑩瑩的寶光流轉,美得讓人愛不釋手。
“你瞧著可好?”甄氏雖然是問話,語氣卻帶出一絲得意,“雖說樣子簡單,但比外頭那裡胡哨的強多了。”因這簪子的圖樣出自她的手,越發心愛起來,從女兒手裡拿回簪子轉了又轉,婉聲道:“回頭打一批圖樣送人,你先挑。”
言下之意,這支自然是先歸自己享用了。
如此孩子氣的母親,和女兒爭先,要是放在別家斷然是沒有的,鳳家二房的丫頭僕婦卻早已習慣了。
鳳鸞也並不以為意,笑道:“好,回頭我來挑。”
甄氏擺弄了一會兒簪子,新鮮勁兒還沒過去,讓丫頭拿了鏡子來,前後對照,然後自己對鏡試戴鳳釵。戴了幾次都對位置不太滿意,又怕把複雜的瑤臺望仙髻弄亂,一時猶豫不定,不知道該往哪裡下手,停住了。
鳳鸞站起身來,伸手道:“母親,我來替你戴罷。”
“不用。”甄氏的手往旁邊一閃,避開了女兒,喊道:“明珠、朝露,你們幫我把這鳳釵戴上,仔細些,別碰壞了髮髻。”
鳳鸞的手便停在半空中,片刻後,緩緩收了回去。
她在心裡微微嘆息。
兩輩子,母親的這個怪癖都還是一樣。
不知道什麼緣故,打小母親就不喜歡接觸自己,印象中從來不曾抱過、摟過,準確的說,是一丁點兒的觸碰都沒有。
或許每個人都有些怪癖?
比如蕭鐸,喝茶堅決不喝花茶。
有一次,端王妃領著王府姬妾在後院喝茶賞花,女人們喜歡花茶顏色好,據說還能美容養顏,自然常喝,木樨、玫瑰、茉莉,各色花茶都有。剛巧蕭鐸來了,蔣側妃一時沒留神,端了一碗玫瑰茶給他。
蕭鐸沒有看仔細,接了就喝,然後喝了一口,當場就把茶碗給砸碎了。
“好好的茶,都給你們糟蹋了!”
弄得蔣側妃臉上下不來,一陣紅、一陣白,差點沒有哭出來。
端王妃趕緊幫著打圓場,也跟著吃了一頓訓斥。
一場好好的花宴,本來熱熱鬧鬧的,至少表面上王府姬妾還算和睦,結果因為蕭鐸喝了花茶,最後鬧得不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