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嬈再怎麼樣,也知道自己如今是階下囚,她垂眸看著腳尖,“已然是個死人,又何勞燕王妃教誨。”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我除非瘋了才有閒情教誨你。”炤寧扯了扯嘴角,戲謔一笑,“只是閒得慌,拿你當個消遣罷了。”
“……”
“我和景先生已經命人去接榮國公回京了。”炤寧如實道,“你不是想要自不量力地給他報仇雪恨麼?由此可見你對他情深意重,他於情於理都不該辜負你這一腔深情,該早日與你團聚。他已負了你半生,餘生不會了。”
“……”桑嬈聞言看向炤寧,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眼裡一點點喜悅也無。
炤寧繼續道:“在見到他之前,你時間富裕,不妨見一見康曉柔——這是太子妃的意思,你與榮國公情深意重,詳加了解彼此另一種面目也是該當的。”
康曉柔,那是什麼人?桑嬈想不通。
“當然,榮國公與你相見之後,會有人告訴他你與多少人不清不楚的。”這是炤寧臨時起意決定的。
桑嬈的眼神閃爍出心虛、惶恐。
“做都做了,還怕誰知道麼?”炤寧的笑容有點兒淘氣、有點兒壞,“我曾落魄,落魄時做過的每件事都敢示人,敢讓人隨意議論。你有什麼好怕的,只是叫榮國公一人知道罷了。”
紅蘺斜睇著桑嬈,心裡想到了榮國公,腦海裡閃過三個字: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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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因著刑部抓緊處理,或者也可以說刑部最近實在是沒什麼事好辦,與以往相較,便顯得辦事神速地發落了顧鴻飛——
在晉王、江夏王世子兩方面的堅持下,顧鴻飛近年來又實在是辦了不少可輕可重的錯事,刑部尚書與內閣商議又請示過燕王之後,給了顧鴻飛一個丟官罷職、貶為庶民、抄家充公的處置。
對於這些有意無意介入此案的男子來說,這事情算是了了,可是對於周靜珊來說,這事情還沒完。
周靜珊還沒尋到真正合心意的宅子,但是在這期間,在姐夫晉王的照應下,身邊添置了一批身手很好的護衛。
顧鴻飛走出刑部大牢第二日,周靜珊便命人暗地裡廢了他一隻手、打斷了一條腿。
對於這個男人,周靜珊是真的厭惡到了骨子裡,視他為自己此生的恥辱。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形,無非是顧鴻飛什麼身份什麼活法,會繼續欺騙心思單純的民間女孩子。
說白了,她不過是覺得讓他一死了之太便宜,便想到了這個讓他殘廢從而潦倒終生的法子。
顧鴻飛本就被炤寧、柳如媚氣得直吐血,走出大牢之後又是這般遭遇,並且身無分文,處境可想而知。腿傷好轉之後,成了瘸子,依然是貧病交加的處境。後來,他流落到了京城之外,為著每日能有一口飽飯吃,去了一個富戶的莊子上當差。他不知道的是,那富戶正是他原配孫氏近年來在生意場上結交下的一個友人,在孫氏的“特地關照”下,他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只能始終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自然,這是後話。
韓越霖這段日子越來越清閒。
夏泊濤慢慢的將錦衣衛的事情接了過去,禁軍這方面,韓越霖已遊刃有餘,是以,空閒的日子越來越多。閒暇的日子裡,韓越霖認真著手的只有兩件事:其一是得空就去看看昭華公主,其二便是命手下對高文照逐步施加壓力,以圖高文照完全崩潰,該說的不該說的一概全說。
高文照過的不見天日的日子不短了,最早就被景林嚇得不輕,眼下到了韓越霖這兒,經歷的情形是風一陣雨一陣沒個準成——錦衣衛所作一切,似乎都是以把他磨瘋掉為準則。
他心裡是什麼滋味,也只有他明白。
終於,他是招架不住了,完全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