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氏月事遲遲未至,一個多月後,被診出了喜脈。
她還是懷孕了!懷了李霽的孩子。
這天夜裡,玉荷推開了張氏住的耳房,緊接著,沈連城並著兩個嬤嬤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嬤嬤手裡,端了一碗墮胎藥。
張氏見狀,忙跪在了沈連城腳下,求道:“夫人饒命!夫人饒了我吧!饒了孩子一命吧!說什麼也是世子的骨血啊……”
“沒有生下來,便不是。”沈連城冷聲。她的手在寬大的衣袖中暗暗握了握拳,心裡更是不停地勸誡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夫人求求您饒命啊!”張氏的腦袋叩在地上,一下一下叩得極重,很快便破皮出血了。
“還愣著做什麼?”沈連城衝著端藥的嬤嬤冷喝一句,聲音還是不自覺有些顫慄。
她在殺人害命啊。
那嬤嬤聽了吩咐,便拿藥上前。玉荷和另一嬤嬤也是上前,制住了驚惶的張氏。
“是夫人的孩子!”張氏突然瘋了似地喊道,“是夫人您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您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要,我去死!我生下來就去死……夫人,您就饒了他吧?饒了孩子……”
這是一個即將為人母的女人的心。
沈連城愣住了,行事的嬤嬤沒聽主子發話,自然不敢遲疑。
“夫人……”藥碗傾斜,張氏掙扎著,卻是逃無可逃。
“住手!”沈連城終於喊叫出聲。
“夫人……多謝夫人……”張氏受了這場驚嚇,面色蒼白癱軟在了地上。
沈連城背過身,在原地佇立了良久。
喊出聲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做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心軟了,動了惻隱之心。
“女公子……真的容她把孩子生下來麼?”玉荷上前,謹慎而問。
沈連城這才回轉身看張氏道:“孩子生下來,不是我的,但也不是李家的。”
她做下了錯誤的決定。這個決定會產生的惡果,她必須最大程度降低。
而聽了她這句話,張氏愕然不知所措。她不是很明白沈連城的意思。
“玉荷,明天送她到祖母那裡。”沈連城吩咐道,“讓祖母找個莊子,妥善安排。”
“是。”玉荷應聲。
“謝夫人!多謝夫人!”若能如此,當然最好不過了。張氏感激不盡,連連叩頭拜謝。
她本不求榮華富貴,只是顧氏選定了她,買下了她,她別無選擇。既然肚子裡懷了一個性命,她就捨不得了,無論如何,她都想生下來,只想生下來,活著。做不做妾,孩子姓不姓李,她根本不在乎。
看她面目清秀、眉眼柔善的模樣,沈連城再不覺得她可憎了,反倒可憐她,無端被顧氏利用了去。
來到外面,她問兩位嬤嬤:“知道該如何給我大家傳話嗎?”
兩位嬤嬤相顧看一眼,其中一位上前一步道:“奴就說,確定張氏沒有懷孕,您便把她給打發了。”
“不。”沈連城卻道,“就說張氏僥倖懷上了,但被我灌下了墮胎藥,流了。”
那嬤嬤一剎驚異,但不敢多問,應了“是”。
伺候沈連城回房歇息的時候,玉荷忍不住問:“女公子如何要騙主母?回頭她又要與您吵,惹您不高興。”
“這樣說了,往後她就不會再費心思做這樣的蠢事了。”
玉荷豁然,立時領會了這樣說的高明之處。
誠然,這樣一來,顧氏對沈連城的成見越發深了。婆媳矛盾更進一步,到了無可調和的地步。
宮裡李夫人知道此事,也埋怨沈連城的心太狠。但她也不敢多言,只是隨嘴說道一句兩句也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