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歲月的艱苦磨礪下,褪盡了灰暗的外殼,亮出了自尊自愛的本色。
他忽然想起曾在王府校場見過的李章,同樣的專注與自信,卻被自己誤認為是司馬逸為討好自己而與李章合演的戲。再想起自己在李章面前的自以為是,更是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間營帳!
他越想越遠,越想心裡越亂,習慣地握住腰間的佩劍,卻又想起被這把純鈞劍砍斷的劍和李章愕然含混的表情來,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懸在帳中的龍淵劍,看著劍首的龍紋玉飾,亂糟糟的心思突然間靜了下來。
他呆呆地盯著那把龍淵劍,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述的悽苦酸澀,灼得一顆心沒了旁的知覺。
李章不知道這一會功夫凌雲聰心中已是幾經風雲,一邊想著反覆推演後的三分勝算,一邊看著凌雲聰認真地問:“若是我能將柔然人也引來這邊,表哥有無把握相助蘇將軍拿下容家莊?”
凌雲聰一愣回神:“將柔然人引來?這裡已是平原邊緣,一旦被圍你要如何自保?太危險了!”
“若非如此,難以打破目前的僵局,而拖得越久越無法擺脫對方的掌控。容燮將容家莊當作重地未必與成軒意見相合,各自盤算之下,想必都會願意先合兵一處先吃掉實力較強的定南軍。容家莊外圍防得再嚴密,也非當真銅牆鐵壁,姨夫就曾帶著凌家軍打過一場類似的攻堅戰。蘇將軍若得表哥相助,應能儘快攻破容家莊。到時候容燮勢必回救,而成軒必然不肯,他們的不合便是我們的機會!”
凌雲聰愕然瞪大了眼睛,盯著李章難以置信地追問道:“你怎知父將打過那場仗?王豫章責怪父將擅自行動,抹盡了功勞不算,還罰了父將五十軍棍!”
李章看著對往事仍然激憤不平的凌雲聰,搭著他的肩膀安撫地說:“王豫章搶的功勞越多,最後真正讓人信服的功勞也就越少。若無凌家軍十多年的浴血徵殺,哪有王豫章曾經的風光無限!他與姨父最後的歸處不正說明了一切嗎?”
凌雲聰垂下頭,想起父親的慘死,愧疚不已:“是我害了父將,害了孃親,更害了你!我,對不起你!”
凌雲聰說著就要跪下請罪,被李章用力扶住:“表哥既是知錯,便將功折罪如何?”
李章一臉認真,凌雲聰意外地止住了動作。
李章知他心意般繼續說道:“雖是陰差陽錯,到底也是因表哥而起。可憐我娘受我牽累,在報恩寺鬱鬱而終……你對不住我娘,我也無法當過去只是場誤會。若無這場戰事,你我本不會再見。可是既然戰禍已起,該做的就不能借故推搪。平將軍信我而將定南軍交付於我,我就不能讓定南軍毀於我手!表哥,請你助我!”
凌雲聰徹底呆住。李章的坦然與誠懇都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曾經事事以他為尊的表弟,此刻已真正成了將責任擔於一肩的一軍之將,成了和父將一樣迎難而上的軍中脊樑!他終於看清了自己與李章的距離。
平山,定北軍營地。缺衣少食的定北軍將士,正三三兩兩圍坐在火堆邊,吃著各自尋回的野物野果,唯一一頂簡易營帳裡,憂思疲憊的蘇青陽正邊看地圖邊等待出外查探情況的斥候。親衛端來晚飯,剛放下碗,趙伯熙捧著碗熱氣騰騰的蛇羹風風火火地進來,大聲說著營中收穫,一如既往的粗豪爽快。
蘇青陽沉悶的心情被趙伯熙嚷得鬆快了些,捧起熱羹喝下肚,頓時寒意盡消。然而寒意雖退,心頭的沉重依然如故。他起身撩起帳簾,看著天邊低垂的密雲,擔憂地說:“這兩日北風漸緊,將士們秋衣單薄食不果腹,若再無良策脫困,則情勢堪危啊!”
趙伯熙一向唯蘇青陽之命是從,此次卻憋了一肚子的疑問,這時便直統統地一股腦問了出來:“將軍為何執意攻打容家莊?又為何始終滯留於此地?我們從樓煩關出來,本就是疲憊傷殘之師,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