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營帳內閃過火把,似乎在查營內人數。
「該回去了,」孟歡扭頭看他,「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藺泊舟抬眉:「歡歡先走。」
孟歡點了點頭,準備跑路,藺泊舟又來了句:「為夫在背後看著你。」
「……」孟歡沒忍住,跑回去,靠近他親了親揮手,「走了走了!」
藺泊舟唇瓣潮濕,視線放平,看見孟歡連跑帶跳跑過灘塗,似乎開心得不行。
藺泊舟唇角微微彎著,不覺笑了笑,見少年身影跑遠之後,這才緩步走向了對岸。
營寨入口一匹馬正在嚼食草料,驛差氣喘吁吁,是一份急遞,毛誠昌送來的書信。
藺泊舟拿著急遞迴了中軍帳,鎮關侯正好來,向他抱拳:「王爺。」
藺泊舟側目看他,語氣平和:「怎麼?」
「毛誠昌放任朱裡真坐大,遼東淪陷,王爺認為該怎麼處置?」
「侯爺認為呢?」藺泊舟不急不緩。
鎮關侯道:「毛誠昌不處理不足以定軍心,不過現在不能處置,他在遼東還有兵馬,如果恐懼之下開城門獻關朱裡真,反水大宗,恐怕就大事不妙了。要先安定他的情緒,到了遼東接管城關後再做商議。」
藺泊舟頷首,笑了笑:「侯爺說的,也是本王心中所想,就這麼辦吧。」
周圍的人明顯能感覺出,攝政王出門了這一趟,心情似乎不錯。
藺泊舟緩步往前,經過攝政王府的營帳,掀開簾子進去時孟歡已經躺在被子裡睡了,天氣熱,他白淨的腳從被筒裡露出來一截,粉白的腳趾微微蜷著,面朝營帳內壁,閉著眼呼呼大睡
「王……」
有人似乎要唱喏。藺泊舟長指放在唇邊,溫和道:「噓。」
-
孟歡堅持步行,在第五天時徹底失去能力,雙腿瀕臨報廢。
他騎上了一匹騾子,向著山海關進發,平時閒著沒事就在騾子背上畫畫,畫軍隊們出征的風貌。
祝東給他牽騾子,孟歡答應在他走累時可以乘坐片刻,祝東於是忠心地當著狗腿子。
他握著韁繩,抬頭看他:「你在畫什麼?」
孟歡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紙頁上寫著字,混亂的箭頭和標註,只有孟歡能夠看懂,乍一看像是什麼邏輯嚴密的思維導圖。
孟歡正在思索:「原書藺泊舟兵敗的原因是什麼?」
紙頁上寫著理由:【兵少】
【兵不夠精】
【被人揹刺】
……
但孟歡列完後發現,這沒有一樣是自己能解決的。
「……」
費解撓頭,我有什麼用啊。
破大防了。
祝東催促:「好兄弟,該我騎騾子了。」
「哦。」
孟歡合上紙卷,翻身下馬,換成他給祝東牽。
這是行軍第八天了,他和祝東保持著這種互相幫助的習慣。
沒一會兒,天空出現了黑雲,隱隱有黑雲翻動,沉悶的雷聲在雲層裡翻滾。
孟歡抬頭,隱約有些擔憂:「我們不會要淋著雨趕路吧?」
剛說完,察覺到臉頰一濕,睫毛沾上了雨珠,濕涼涼的。
「……」
雨勢逐漸增大。
「還真是啊?」
孟歡連忙把紙卷放到了防水的牛皮袋子裡,伸出手接雨水,仰頭看天上的黑雲。他的心情很玄妙,並不狼狽,只覺得還挺有意思。
——從未如此親近過大自然。
趕路的人埋怨了幾句,便踩著腥黃的泥水中,艱難地迎著雲雨跋涉。
下雨